看著他還想要遞，王喜兒乾脆起身拿過帕子還給了江旭，“公子，您可收好了。”

趙稷忍俊不禁，江大才子竟然在這個小小院子裡被人拒絕了，可真是一件奇事。

看出來這兩位公子想要打聽她家裡的事情，王喜兒雖然心中有些不耐，絕對這些公子哥們日日吃飽了撐著。但也知道，若是得罪了他們，自己和母親在這京城裡定然是不好過。如果不是有些身份的人，福喜公公在外頭就能將他們攔下了，哪裡能走到這裡？

此時也隻能耐著性子，索性一次性把所有都說清楚，“我們住在京郊的，我阿爹是個混種，喝酒賭錢把家產賭沒了，自己有一日吃罪了栽倒在稻田裡淹死了。然後就剩下我和我阿娘兩個相依為命。前些日子，還有個村裡混混想要強娶我，還好陛下說要整治鄉裡風氣，把他抓去做苦工，我這才有機會到這裡來做工。”

“來這之前你心中沒有任何疑慮嗎？”趙稷有些好奇，這樣有魄力的女子到底還是少數。

“猶豫？”王喜兒笑笑，“貴人看看我這渾身上下，有啥值當的嗎？便是去醃臢之地做皮肉生意彆人也嫌我沒有姿色。我甚至還想過要不要把自己賣了算了，可轉念一想，我也沒本事把自己賣進什麼好地方，索性就先在村子裡賴著。不過如今我不怕了，手上有了銀錢，心裡有了底氣，一輩子不成婚還過得更自在些。”

“可外人總道，一個女子總是要有個家，有個孩子傍身才好。”趙稷追問。

“若是彆人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乾脆絞了頭發做姑子去，或者早就上吊了。我既然還活著，我覺得，這世上好些事情一點沒道理。”王喜兒撇撇嘴，手上動作又快了兩分。

“確實如此，這世上太多事情沒有道理。”趙稷含笑回答，眼前卻一直看著江旭，“江姑娘，我覺得你說的甚好，你的服氣還在後頭呢。”

“什麼福氣？”王喜兒隨口回應，“難不成你也想要給我保媒，幫我找個夫婿？要找，就乾脆給我找個願意入贅我家的，從此我是他的天，這事情倒是做得。”

王娘子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仿佛才剛剛認識她一般，她怎樣都想不到，自己女兒的心中，竟然藏著如此離經叛道的想法。

可進門的這位貴人卻笑了，笑的如此開懷。“正應是如此。既然男子做得，女子為何做不得。王姑娘，若是有適合的贅婿，你這個媒我還真能做得。”

一出門，走到無人處，江旭才小聲開口，“陛下，您不應該隨意許諾的。”

“我倒是覺得正是這個常理。”趙稷忽然抓住了江旭的手，“我知曉旭之的心，旭之也覺得如此這世道對女子不公平，隻是擔憂我，不想我與這剛理倫常為敵。可是，旭之，這世間許多道理本就是強人所難。就像——我為何不能堂堂正正地立一男子為後。為何身在內宅就比彆人低一等。”

他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比任何時候都強烈，他想要的從來都是世人皆豔羨他的愛情。

若是這個愛情，隻能在底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他來到這個世界又有何意義？

他握緊江旭的手，再一次傳達自己的心意，“旭之，我想與你攜手餘生，這一點從未改變過，我能等，等待你慢慢地了解我。隻是，還是勞煩旭之五載之內莫要談婚論嫁了，為兄畢竟是陛下，在旭之這裡也應該有些不同吧。”

江旭隻是驚駭，一時竟然忘記把他的手甩開。

趙稷輕輕地握著，繼續之前的話題，“常人誇讚女子，總說她們是脂粉堆裡的英雄，在為兄看來，英雄就是英雄，為何要加上脂粉堆呢？有些女子在才能方麵，比之那些男子不是強上多少。”

江旭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所以，陛下想要一位心中有丘壑的女子前往蠻族，與大燕的將士裡應外合。”

“旭之果然聰慧。朕想要的從來不是什麼所謂的王妃公主，而是這都護府的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