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願意。”謝瑩脫口而出。

茫茫草原，縱馬天下，自小就是她的夢想，她真的被困在這裡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差點要忘記了，真正的謝瑩到底是何模樣。

不比女兒的興奮，謝遠冷靜地多，他深知這世道對女子本就比對男子苛刻得多，若是不成，陛下大業就算成了，謝瑩的一輩子也估計是逃不過青燈古佛。

隻是他素來做不了這個女兒的主。謝瑩直接答應了下來，“陛下，臣女願往。一切敬憑陛下吩咐。”

這些是徹底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謝遠心中一陣歎息，也隻能跟著自己女兒將事情答應下來。

眼看這兩位主角都已經答應，趙稷忍不住心情輕鬆了許多，隻是司徒封心中仍有些疑慮，他也直截了當地提了出來，“陛下，深入蠻族內部這事太過於危險，實在不應該讓女子前往，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哎呀，他怎麼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直腸子呢。

“中郎將是對自己沒有把握嗎？”趙稷反問，“謝小姐的安全朕全權交托給中郎將了。”

江旭正在飛速記錄，聞言稍微抬頭看了司徒封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去。司徒封麵色冷凝，倒是看不大出高興與否。隻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這件事。

如此便是諸事皆備了。

隻是，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單獨囑咐給謝瑩，趙稷便將她留下了。從以前到現在，他都甚是欣賞謝瑩這類果斷的女子。

“謝小姐，有沒有興趣在蠻族做都督？”他這樣直接的問題徹底驚到了謝瑩，江旭手腕一抖，破天荒地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墨點，先前他還以為陛下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現在看來，卻是心中早有決斷。

謝瑩也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問題，下意識回到，“陛下，我無才無德，怕是不能擔當如此大任。”

“若是不聽話的流放了就是，聽話的，分給他們草場和羊群，讓他們永生為大燕放牧，這些事物你做的還是做不得？”趙稷的言語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謝瑩仿佛看見，這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那根稻草，在關鍵時刻，她未曾遲疑過，她迅速做好了決定，“陛下，臣願意，用此生守衛大燕邊疆平和。”

“謝愛卿請起。”趙稷扶起謝瑩，“不過是去教化一些蠻族而已，哪裡用得上此生這樣的詞，況且這都督可從來不能世襲的，最多十年，謝愛卿就得前往彆處任職了。”

趙稷話裡透露的信息更是讓謝瑩熱血沸騰，若是能夠，她身為女子也能光耀門楣，哪裡還有這許多不知哪個牌麵的人到她麵前來挑撥是非。

謝瑩帶著趙稷賜下的官印離開了，背影滿是堅定。來時，她滿身淒惶，惴惴不安如喪家之犬，離去之時，她躊躇滿誌，心有鴻鵠。

江旭雖敬佩她的勇敢，卻也忍不住湧上一絲擔憂，“陛下，這蠻族並不是什麼和善的。”

“民風彪悍卻不擅長算計，可是比那勾心鬥角的大宅院好相與得多。蠻族素來看輕女子，尤其是我大燕的女子，這次正好讓他們領教一二。”

“旭之隻是想到家中幼妹，若是她隻身前往那樣的地方，實在是心中掛念。”江旭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察覺到自己失言，卻也不願收回，這就是他心底的想法，隻是憑心而為。

他無悔。

隻是他越來越沒有把趙稷當成陛下看來，越來越把他當做是子淵兄，每每四下無人，倒是越發地口無遮攔，他心中有些後悔，但又不知從何改起。

趙稷倒是甚是滿意現如今的效果，他想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對象，又不是尋找一個臣子，江旭對他說話越是放肆，越是說明在他心底對他的防備越輕，這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嗎？

“可是，旭之，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不一樣。若為兄有個女兒，也定會將她捧著高高的，即使想要天上的月亮，為兄也會儘力一試。不過，這世上，總有些女子，不愛彆人取來的月亮，而是想要自己成為那九天之上的月。你無法阻攔她的高飛。”

謝瑩就是這樣的女子，她的苦悶源於被困，即使她如父母期望的那般，嫁給了一個如意郎君，他也依然不會高興，因為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那些所謂的家庭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