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渾身漆黑的人到底是誰,臉上頭上都是泥水,指甲蓋裡深深都是汙泥,甚至他就用這樣肮臟的手在抓白麵饃饃吃。
大口大口地吃得無比香甜。
滴滴滴。[警告,警告,好感度在急速下降,即將扣除宿主相應積分。]
就讓他扣唄,剛剛他可是參與了拯救水患這樣的大型任務中,獲得的積分獎勵和聲望值就算攻略一百個這樣的對象也拍馬趕不上。
現在的淩渺就是積分足夠,擺爛吧。
他十分滿意地看著麵前這兩個人的積分在瘋狂下降,一口氣跌破了五十,堪堪停在了四十多那裡。這最多算是曾經留下一點痕跡的人。
淩渺朝他們咧嘴一笑,“易大哥,金大哥,你們來啦,吃饃饃嗎?在壩上,這可是最好的東西了。我也沒有什麼彆的東西招待你們。”
說著,不由分說地往他們一人嘴裡塞了一個。這味道,怎麼描述呢,就像是一個餿了的東西又在水裡泡了三天三夜,讓他們兩個下意識吐了出來,他們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東西!
“你們不喜歡啊。”淩渺訕訕地收回手,又拿出一個來吃,“易大哥,金大哥,你們是來接我的嗎?還是給大家送糧食來的,金大哥家裡富甲一方,一定給百姓們帶來很多糧食吧。”
看著淩渺瞬間逼近,一股酸臭味熏得他們差點厥過去,可金明仍然強撐著形象,對著麵前這張滿是風吹雨淋的臉,他實在是難以升起愛意。隻能勉強應對,“渺兒,是的,我給你帶來好些糧食,都已經運到這裡了。渺兒,你且等等,我還籌措了一批糧食,我這就前去取來。渺兒,你等我幾日。”
說著竟然頭也不回朝山下奔去。
淩渺又朝易俊辰走去,步步都有泥水簌簌落下,看著易俊辰隻覺得頭皮發麻,也立刻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渺兒,你且等等。大災之後必有時疫,我準備的時疫藥材還沒到,我這就去催催。畢竟災民的事情耽誤不得。”他這樣說著,飛快地溜走了。那背影,好似身後有鬼在追。
“淩大人,看來之前苦惱的事情解決的不是輕而易舉。”章洲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此時實在是忍不住打趣道,“看來並非是情深義重,而是見色起色。一切海誓山盟抵不上紅顏枯骨呐。”
一說這話,淩渺可就來氣了,章洲說是來這幫忙的,可這人運氣實在是不好,不是這裡摔了就是那裡跌了,他現在渾身泥土的模樣不就是因為要去溝裡拽他一把嗎?
好不容易把他拽出去了,自己卻整個摔了進去,還是靠著自己刨了半天土才出來,這個殺才在旁邊倒是暈著舒服得很。
這樣想著,他實在忍不住整個人壓到了章洲身上,“章大人,你聞聞,你聞聞這味道,這味道不就是拜你所賜嗎?”
章洲連連求饒,這餿味的攻擊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讓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有的時候,人真是一個很奇妙的動物,當你的底線被打破之後,你會陷入一個瘋狂的境地之中。
淩渺也是這樣,在最開始,他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恨不得把胃都嘔出來,可是聞著聞著,他漸漸聞不到這個味道了,現在,他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狀態,那就是無敵。
他仗著自己一身酸臭泥水把章洲攆地到處亂竄,手上還拿著他之前掏出來的酸臭饃饃,“章大人,快來吃口饃饃吧,不然多浪費啊。”
直到章洲再次腳下一絆,兩人又摔進泥坑裡,這件事才算作罷。最後,因為兩人身上實在埋汰得很,被同僚嫌棄,隻能坐在牛車後頭被一起拉回去。
這時,淩渺遲來的羞恥總算是湧上心頭,低頭怎麼也不肯抬,旁邊熟悉些的百姓們也忍俊不禁。淩大人還未成婚,還是個少年人哩。耐心翻了翻,給他從旁邊找了一些稻草並一張草席,倒是能為他們二人遮掩一二。
這是從城門口晃晃蕩蕩地拉一路,什麼臉都已經丟光了。
但淩渺卻覺得暢快得很,在這個時代,他總算是找到了一點歸屬感,還有一些成就感。
大概是因為麵前這些百姓們吧,他們真的是太好太好了,隻要給他們一點點的好,他們就必定十倍百倍以報。
正躺著,他忽然問章洲,“章大人,如果我去某個貧困的地方當個知縣怎麼樣?也許能夠造福一地百姓。”
“淩大人,恕我直言,我覺得不行。”章洲毫不猶豫地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淩大人,這當知縣可麻煩得很,刑律,科考,稅收,農桑,方方麵麵,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好的。而且淩大人如此心善,難免會被刁民欺騙,到時候,甚至會好心辦壞事,還是這類簡簡單單的活計適合淩大人。”
“在你眼裡,我就隻能做些粗活嗎?”淩渺故意反問。
“我覺得淩大人很了不起,淩大人提供的方子改變了百姓們的生活,這一點比任何都讓人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