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需要謝遠在哪裡,他就在哪裡。”荀櫟往搖椅上一坐,完全是一副午休的架勢,“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們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謝將軍也是如此,不過是陛下需要。”
“可是,謝遠的寶貝女兒……”崔邈下意識反駁,立刻知道自己失言,馬上閉口不言,可心裡這個疙瘩卻始終停在那裡,下不去。他自己也是知道的,當初讓謝遠女兒去和親的那些個流言,他也摻和了一腳,可他也是為人父母的,如何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去那種地方呢?
荀櫟歎了口氣,他們還是看不透,這些個同僚一起風風雨雨這麼些年,若是這種時候折進去,他也是於心不忍,“陛下曾經和謝將軍有過密談,之後,陛下就將兵權放手給了謝將軍。崔大人,既然陛下信任,那我們也需得加倍信任謝將軍才是。”
“閣老……”崔邈如何聽不懂閣老的意思,隻是他老人家風光霽月,兩袖清風,一心為國,他身後卻有著整個崔家,如何讓他不急呢?
閣老的意思他也明白,他們是萬萬不能和陛下對著乾的。
隻是,他難免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他坑了謝遠的女兒一把,心中總有一絲心虛,事到如今,也隻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就依閣老的意思,我不在朝會的時候出言反對。但其他人要如何,在下就愛莫能助了。”
第二日朝會時,趙稷剛起了個頭,想要讓謝遠重回邊關,朝堂之上果然是一片反對之聲,個個振振有詞,好似全心全意為著江山社稷考慮。
看他們這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好似謝遠一到邊關就會立刻造反一般。真是一群為國為民的好大人們。
趙稷冷眼看著台階下一人人的嘴臉,怎麼看都隻看出了一副算計,至於什麼理想信念,那是半點沒有。
直看得他忍不住冷笑出聲,“嗬……”這一聲實在突然,好似在滾湯裡投下一瓢冷水,剛剛還嘈雜不休的朝堂登時安靜了下來。
“諸位大人怎麼不繼續了。”趙稷換了一個姿勢盯著他們,“朕聽的正是興頭上,沒想到大燕會因為一個人動搖社稷,倒真是讓朕大開眼界。”
這話無人敢應,諸位大臣隻能跪了一地以表自己的忠心,“陛下,臣惶恐——”
看這麵前千人千麵,卻都是同一張臉孔,都是為了自己在算計。趙稷盯著他們,忽然笑了,“諸位何必如此緊張。朕知道諸位在擔心什麼,不過是操心謝將軍擁兵自重。隻是朕與諸位想的有一些不同罷了。”
趙稷一邊說一邊起身,竟是把為首跪下請罪的大臣親自扶了起來,“前個兒諸位不是為了誰家女子和親蠻族一事爭論不休,謝愛卿很好,主動為朕分憂,隻是謝家小姐畢竟是謝將軍家的獨女,朕不好不顧慮一二。所以,朕想著,讓謝將軍離謝小姐近些,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這其中透露的信息讓人心驚肉跳,被扶著的大臣隻覺陛下此時的這隻手燙得驚人,這句話陛下說得,他卻不敢深思。
“若是愛卿如此不滿,不如換愛卿家的小姐前去和親,那朕也定會體恤你,讓你離自己家孩子近些。愛卿以為如何?”
趙稷臉上滿是笑容,可卻讓人更加不敢直視,他們仿佛此時才後知後覺,麵前這位可不是什麼和善人,而是堅定啟用內衛,生殺奪與的一國之君。他隻覺得喉頭發緊,竟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朝堂之上靜地可怕,連呼吸仿佛都停滯了。
“諸位愛卿,若是誠心為國分憂,朕定然掃榻相迎。可要是一邊想著躲在他人身後,一邊還想要對朕的決定有疑義,那便請親自往那邊境去看一看,諸位在這邊高談闊論,相比在邊關也定能大殺四方。”
趙稷的目光掃過麵前的每個人,直看得人心中發緊,對於這些老是喜歡唧唧歪歪的酸儒,他早就心中有了些想法,總是在這朝廷裡麵占著位置算什麼回事。等到謝遠與謝瑩裡應外合弄下蠻族的土地,這些人一些基本的文書工作總能做吧,不如扔去那邊廢物利用。
想到這,他的心情又好上了不少,“既然諸位不放心,就不如隨謝將軍前往邊關吧,親眼看著謝將軍會不會起事。朕定然會給你們隨時奏報的特權,謝將軍若有什麼不妥,直接報予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