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們說完話,立刻有婢女過來引著謝瑩到坐席入坐。果然是個僻靜些的好地方,坐席位次很是靠前,但稍稍往後挪了一些,左邊一根柱子剛好將人擋了大半,便是她偷偷打會兒盹也不顯眼。
再一看桌上的點心,栗子酥,茯苓糕,都是她素日愛吃的,和旁的不大一樣,一眼便知曉定是主人家悄悄用了心。她心中熨帖,隻覺得這次果然來的應當。
隻是,這場麵再是和樂,也總有一些不長眼的出來攪和。有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紛爭的,有時候麻煩自己會來找你。
謝瑩正端著杯子發呆,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在耳邊嘰歪,“這不是我們長樂公主,怎麼今個兒有時間來這和我們湊悶子,難不成是那皇宮大院待得厭煩了,想要出來換換地方,可真是蓬蓽生輝呐。”
這話陰陽怪氣,聽得隻讓人皺眉,謝瑩掃了一眼,是梁宏的嫡出妹子,也不想在這裡多事,索性當做看不見,撩開手就罷了。
隻是你想要和美,卻總有人在旁邊生事,“喲,可真是做了公主不一般了,都不想要和我們說話了,難怪忙不迭和我們家退了親,是想著當公主享清福去呢。”
旁邊還有一個聲音溫和地勸到,“人各有誌,梁家哥哥定能找到良緣的。”
一個梁謹,一個施雲柔,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地好,隻是攪了這場合還是不美,謝瑩索性站起來往外走去。
隻是她這一退,彆人還當是怕了她們,越發放肆起來,隨意談論著她家裡的事情。說到興奮處,梁謹還掉了兩滴貓淚,好像真是委屈極了,“可憐我家大哥哥,天天在家裡呆著,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就這樣被退了婚,連書也看不進。”
薑蘊秀正巧從外頭進來,就聽見這些不著四六的話,但今日是她薑家做東,總不好在這裡發作。也隻能拉著謝瑩往外走幾步,低聲道歉,“謝姐姐,你也是曉得的,我家中人繁雜,這賓客也並不是我說了算了,還請你原諒則個。”
謝瑩也無意在這裡發作,她過幾日就去邊境了,此時在這裡發作一通,最後難做的也隻有薑蘊秀,她何必如此呢?也就順著她的力氣往外走著。
沒成想她們是徹底來了勁,“這還不是心虛嗎?一說這樣的話題就一個勁兒往外走,可見是心中有愧。”
謝瑩的腳步停住了,回頭盯著那即便編排瞎話的姑娘們,個個都生的花容月貌,但這一副心腸,在意的也就不過是幾句嘴上乾癮罷了。
不過,那些個姑娘她倒是能認出好幾個來,竟然好些父兄都要隨她父親前往邊疆,也不知家中怎麼教導的,此時竟然也附和著,不知曉要捧著她,若是今日叫她記住,幾日後,她們父兄又當如何呢?
這一瞬,她心中的怒火去了大半。怪道陛下總是說,這世上若是手中有權,是什麼也無需懼怕。若是今日把事情鬨大,她有著公主府親衛,就是將她們全都教訓一頓也能全身而退,她們父兄還得將一切苦果咽下,甚至回去懲罰她們一二,誰讓她們以下犯上呢?
可她們呢,今日不過是被人挑唆著說了幾句沒邊際的話,就有如此惡果,這一切真的值當嗎?
難得的,她對這些女子有了一分憐惜之意,大概是曉得她們被困在四方天裡久了,久到甚至開始忘記她們自己是誰。她歎了口氣,“這些話我就當是沒聽見,還望你們謹言慎行。”
“你算是什麼牌麵,也叫我們謹言慎行。”梁謹立刻就火上眉頭,要不是這個女人退了她們家的親,讓梁宏耽擱了,也不至於到現在也無人上門詢問她婚事。前幾日,她母親竟然說要把她嫁往荊州,那些個小地方,她怎麼能夠去得?
謝瑩氣極反笑,她想放她們一馬,可怪不得有些人不領情,她眼角已經掃到,司徒封帶著幾個親衛在院子不起眼的地方站定,心中更是有了十分的底氣,“梁謹,我是陛下親封長樂公主,你出言不遜,意欲何為。”
“謝瑩,怎麼有一個公主名頭你就抖起來了,不過是一個蠻族而已,誰都知道去蠻族和親活不了幾年,就你把這個當做一個寶。”梁謹越說越是猖狂,甚至還想要上前一步。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又重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