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首歌曲(2 / 2)

妄想荒唐 雲樹寒泉 5905 字 9個月前

在原著的設定中,顧肇這個奇葩男子找了個跟白月光款型完全不同的女人當替身:陳小薈清純柔弱,王玖性感魅惑。

顯而易見,唐豁的臉更容易靠近後者的風格。

然而,演得順手並不代表演得舒心。

一大早,唐豁睡眼朦朧地坐著化妝,眯眼努力盯著幾處關鍵的台詞,心中醞釀著情緒。

很快,一群簇擁人著幾個明星從她的化妝間門口吵吵嚷嚷地路過,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剛剛從夜店歸來。

粗魯的葷話和下流的調戲,諂媚的追捧和高傲的輕嗤,含糊的醉語和放肆的評價,共同構成一副恣意揮霍的圖景,即使隻有不到十秒,卻足夠讓人明白何為聚光燈下的紙醉金迷。

唐豁不自覺往鏡子的方向挪了挪。

正式開拍的時候,總是有人雙眼布滿血絲,或者恨不得站著睡過去,再不然就是滿身酒氣熏的人直皺眉頭。

他們的生活,唐豁未曾涉及,自然無從評價好壞,隻是覺得過於喧鬨。

晏鷗不管演員的私生活,卻很在乎每一場次的表演效果,經常鼓勵演員和她溝通交流。不少人的小心思也就因此暴露出來了。

唐豁厭惡地歎了口氣,瞪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劉杭采多少還是有點本事,竟然能說服晏導多加這麼一場戲。

她今天穿著一身昂貴的絲綢睡裙,臉上的濃妝拚命營造出一個心灰意冷的憔悴貴婦,臉色異常慘白,眼下一片烏青,嘴唇紅得妖豔。她的頭發靜心也被設計成淩亂美的模樣,待會兒她還得站在陽台上,吹著風,搖晃著紅酒杯,小酌至微醺。

原著中,王玖和女二冉蘇的決裂場麵隻有寥寥數語,而劉杭采想儘辦法具象化這個場景,也不過是為了多幾分鐘的鏡頭。

唐豁相當理解她的做法,但她不太滿意需要早起灌冷風外加空腹喝酒的現實。

但再怎麼不情願,上完妝的唐豁還是晃晃悠悠地走向陽台,好像她已經醉了似的。

劉杭采通常會踩著點來,巧妙地卡在晏鷗生氣之前以及耍大牌的邊緣,但今天不知道是為什麼,來得格外早。

唐豁很自然地想要衝她點點頭權當打招呼,誰知劉杭采卻表現得羞澀又甜美,甚至還有點兒夾子音,嬌滴滴地衝她說:“早上好啊,唐老師~~”

多年來的表演經驗讓唐豁擁有了強大的表情管理能力,沒有露出一副被雷劈開的困惑表情,隻是短暫地茫然了一瞬,便開口回應:“早上好。”

劉杭采並沒有放過這個莫名其妙的表演機會,站起身來走近唐豁,親昵地挽起了唐豁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樣子:“今天要和唐老師一起對戲,還望唐老師不吝賜教哦~~”

一句“你今天有什麼毛病”愣是被咽了下去,唐豁用儘畢生教養忍住掙脫劉杭采的衝動,淡淡地說:“謬讚了,一起加油。”

劉杭采卻好像看不明白唐豁的抗拒一樣,繼續親熱地想要和她貼貼。

此情此景,唐豁不禁有了一個陰謀論:她是找人在暗中拍照,好事後拉踩營銷嗎?

這麼反常不是等著作妖還能乾啥?

幸好,坐在監視器後的晏鷗已經在指揮工作人員準備開拍了,唐豁以醞釀情緒為由扒開了劉杭采,心下一片無語。

有這時間整她這個過氣演員,還不如去研究研究演技呢,再不濟去找彆人炒個cp也行啊!

然而,今天的反常並不是個例,唐豁這頭還無語著,場記那廂已經打版了,效率著實驚人。

還沒整理好心情的唐豁索性露出後背給鏡頭,整個人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吹風,任發絲飛揚。

反正是劉杭采的表演時間,她先暫且當個背景板。

然後,當劉杭采用一種詠歎調般的口氣開口說第一句台詞時,唐豁有了一種跳樓的衝動。

你是猴子派來搞我心態的嗎?!?!

得虧晏鷗的審美總算還正常,及時叫停了這場顯而易見的悲劇。

“唐豁,下一條你先來,給劉杭采遞個情緒。”

唐豁覺得自己可能是還沒緩過來,這句話她似乎聽出了一點看熱鬨的意味。

她掃視了一眼四周,發現角落裡縮了兩個氣質上佳的男人。

她瞥了一眼劉杭采紅得不像話的臉蛋。

又瞅了一眼那個角落。

此時此刻,唐豁的心中有一個一點都不純潔的猜想。

*

徐以靖坐在片場的一角,看著眼前的鶯鶯燕燕,那種品鑒百花爭豔的心態油然而生,人雖還老老實實地坐著看戲,神魂卻早就上躥下跳不能自已。

一旁的何紊臣就淡定多了,頗像進了盤絲洞的唐僧,與其說是興奮激動,不如說是無奈厭煩,搞不懂取經路上為什麼偏要經曆一波粉紅骷髏的誘惑。

因此,麵對劉杭采的失誤,徐以靖就非常地包容,儘管他連人家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何紊臣就恨不得親自下場罵兩句。

徐以靖看到多年死黨藏不住的眼神刀,嘻嘻哈哈地湊上去:“老何,這麼嚴肅乾什麼?”

何紊臣高冷地拉開距離:“隻是覺得內娛要完罷了。”

“害,這娛樂圈完不完哪是你能決定的事,咱不如踏踏實實地欣賞一下美女!”

“嗬嗬,希望如此。”

“少陰陽怪氣,剛剛那個女演員不挺好看的嗎?”

何紊臣正要再說些什麼,第二條已經開拍了,徐以靖立刻雙目放光地盯著片場,還自作多情地捂住了何紊臣的嘴。

何紊臣真想給這個人做個開顱手術,看看裡麵到底裝了何等孽物。

不過這樣的想法沒持續太久,伴隨著另一個化了濃妝的演員慵懶地轉身,施施然地走到小沙發前坐下,嫵媚地翹起二郎腿,優雅地抿上一口紅酒,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身上有種駕輕就熟的從容,以至於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始終回避著眼前人的目光,白皙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眼前人歇斯底裡地痛罵,她卻好似神遊,隻斷斷續續地喝著酒。

直到她的酒杯被人狠狠摜在地上,她才抬頭,給了對方一個驚訝的神色。

“既然你這麼生氣,我們以後就彆往來了吧。”

天真與無辜成了脆弱和哀傷的避風港,如果隻看她的臉,你會衝動地認為這是一個無心之人的殘酷純真,可你若是看到她直挺的脊梁,繃直的脖頸,你就會懂得她藏在華美衣袍下的固執和瘋狂。

“我和顧肇會好好的。”

徐以靖他們離得太遠,以至於無法看清她眼睛中一點一點熄滅的光。

可他們已然聽出了那聲音裡一絲一絲抽走的希望。

全場寂靜,直到導演喊了一聲“cut”。

自發的掌聲響起,逐漸熱烈,而戲中人禮貌地站起來向大家鞠躬致謝,倒是一副淡定又自如的模樣。

“嘖嘖,讓周珝這小子提前開溜,錯過了這出好戲。”徐以靖熱情地鼓著掌,表情中有種發自內心的敬佩。

何紊臣也優雅地送上了掌聲,說:“周珝肯定欣賞她。”

徐以靖卻說:“不不不,周珝絕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