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看護區 —“看護區?那是什麼地方……(1 / 2)

第二天一見到老沐,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我和小憫剛進教室,就聽見他在咳嗽,小憫開始還沒怎麼當回事,然而我可太了解他了。這下完了,我也算是服了他,大哥,非得在這個時候生病嗎?

“你什麼情況?”我忍不住問。“不會又中招了吧?”

他強忍著不咳嗽,勉強答道:

“喉嚨發炎了而已。沒關係。”

他非要嘴硬,我也沒法說什麼,不過這一上午,他就舉手出去了好幾次,我們都聽見他在走廊裡劇烈地咳嗽。連小憫都發現不對了,到了最後一次課間休息,她去廚房燒了壺熱水,倒了半杯擺在他課桌上:

“哎,你沒事吧?”

“沒事。”老沐嗓子都啞了,完全不像他平時的聲音。“小憫,你今天去藝術館嗎?”

“去呀,我有素描課。”小憫長歎了一聲,我有點想笑,誰讓你自己報了那麼多美術班。“怎麼了?”

“正好。我跟你一起去。”他端起了杯子,然而一下子沒拿穩,我眼睜睜地看著杯子從他手中滑落,開水一下全灑了出來。小憫反應神速,一把將他整個人拽了過來,滾燙的熱水流得課桌上到處都是,把課本都弄濕了。多虧了她,才沒燙著人。

這一弄,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小憫鬆開老沐的手,不禁詫異:

“你手怎麼這麼燙?”

“可能是那個杯子太燙了。”老沐還想狡辯,小憫已經不由分說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麼一摸,臉色頓時變了:

“你還說!都燒成這樣了,還不承認!你還去什麼藝術館?下了課就回宿舍躺著去!”

老沐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雖然這樣有點不厚道,但…此刻我還是忍不住捂著嘴偷笑。好在他們倆不是真的,否則,就小憫這性格,誰受得了啊。

“我沒事。”老沐也是個倔脾氣,寧死不屈。他轉身找抹布,結果又被小憫一把按住:

“你坐著吧!我去拿。”

老沐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一臉問號,當然,最令人尷尬的莫過於全班吃瓜的目光。他又看了看我,我覺得我必須出來緩解一下氣氛,於是趕緊擠出一個笑容:

“那個,她就是喜歡當媽,習慣了就好了。”

小憫是真的有點本事,最後老沐居然妥協了,接受了她提出的方案:

“我下午四點才上素描課,你先回宿舍躺著,到時候我來找你。隻要你燒退了,我就帶你去。”

“你那麼快好得了嗎?”老沐點頭後,我不由得懷疑,結果被小憫狠狠戳了一下。

他隻是看了看我,雖然不住咳嗽,但依然自信:

“沒問題。”

“用不用我陪你回宿舍?”我又問,他卻擺了擺手,慘然一笑:

“不用了。你不知道,有一個安保人員,這兩天一直跟在我身後,不論我走到哪兒。”

“真是的。”我和小憫出來打飯,她雙手抱在腦後,一路都在抱怨。“這也太掃興了,我還以為今天能繼續呢。”

“繼…繼續什麼?”我被她驚得話都說不連貫了,緊接著後腦勺又挨了一拳。

“你想什麼呢?!”小憫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畢竟現在走在學校裡,幾乎到處都能看見保安。“廢話,當然是調查郭文潔的事!這麼多人,非得要我說出來嗎?”她壓低了聲音,不過仍然是咆哮的語氣。

“這…”我眨了眨眼,還是沒太懂。“沒有老沐,也不妨礙你繼續調查吧?”

“妨礙是不妨礙,不過有他在,還是強多了。”小憫歎了口氣。“我又沒有他那樣的腦子,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他說的地方到底是指哪兒。不過啊,你還真是出了個好主意。我發現了,隻要大大方方承認了戀愛關係,一起去哪兒都沒人說了。就連單獨在一起,都不會有人來搗亂,反而倒方便了。”

啊這…隻是現在弄得我很尷尬,跟他們倆在一起像是不要臉的電燈泡,跟小憫單獨在一起,那就更不用說了。哪怕隻是一起打個飯,也惹得到處風言風語。

走到教學樓,才發現情況好像有些不對,隻見學生們成群結隊地堵在主樓門口,正熱烈地議論著什麼,誰也沒心思打飯。我和小憫對望了一眼,腦海裡不約而同地閃過同一個想法:

“難道是…”

“找到了?!”

我四處看了看,一眼認出了站在人群裡的張朔,趕緊擠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喂,這是怎麼了?”

“你們還不知道?郭文潔找到了,被送到看護區了!”張朔見我們如此孤陋寡聞,急忙搶在彆人前麵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們。

我頓時懵了,小憫不明白,還問我:

“看護區?那是什麼地方?”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有一堆人爭著給她解釋了:

“就是特彆看護區,說白了,就是關精神病的!不到最後一步,都不會被送進去!聽說郭文潔瘋了,還想自殺,所以就給關進去了!”

特彆看護區建在半山腰,平時,就仿佛和我們是兩個世界。剛來到學校不久後,我曾去探過一次險,遠遠地看到一座被高高的籬笆圍起來的白房子,窗戶全都加了鐵柵欄。好好的一個女孩,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她竟在幾天之內完全喪失心智,淪落到了被關到那裡的地步?

我知道郭文潔,甚至和她說過話,一直以來都覺得她很正常。她還來我們班做過客,在我的記憶裡,是一個陽光開朗,愛笑的女生。郭文潔唯一的心結就是怕火,怕所有形似火焰的圖案,怕觸摸太燙的東西。五年前,她的父母在大火中喪生,她自己臉上和胳膊上也留下了傷疤,據她說,身上還有。但她真的不是精神病,而被關進特彆看護區的學生,我從沒聽說過還有人能回來。

突然被小憫戳了戳胳膊,剛才我一走神,都沒看見她去哪兒了。結果一回頭,原來就在我身邊。

“走吧。”她低聲說。

“去哪兒?”我愣了愣,還以為她想讓我帶她去看護區。

“打飯呀。”小憫舉起我們帶來的飯盒晃了晃。“出再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飯吧?走,打完飯先找老沐,然後再回去。”

也是。我們幫不了郭文潔了,隻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是怎麼失蹤的,又是在哪裡被找到的。她究竟受了什麼刺激,是自己躲了起來,還是…

我忽然像被電流擊中了一樣,一把抓住了小憫的胳膊。

“會不會…郭文潔,就是你要找的人?”

小憫一怔,站在原地看著我。

“她說她父母是在火災中遇難的,但是你也說過,這可能隻是一種心理屏障。”好在四周很嘈雜,我這麼低聲說,應該沒有人會聽見。“雖然在這兒也不可能看到月圓夜殺人魔最近又在犯案的新聞,但是… 萬一她還是聽說了呢?或者,有什麼東西讓她突然想起了那時的事… 會不會,她就是因為這個才精神錯亂了?”

小憫沒有馬上說話,可她拿著餐盒的雙手卻有些發抖。

“我不知道。”她也低聲說。“小哲,我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她還能從哪兒得到這種消息?”

我抬起頭,才發現有人已經在用奇怪的眼光看我們了,趕忙拉了她一把,上前排隊。

“還是先打飯,等一會兒到老沐那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