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大片安然的黑暗靜靜地包圍了她,冰涼冰涼的皮膚,冰涼冰涼的空氣。她耳裡滿是空蕩的寂靜。
“有人嗎?”她徒而無力地叫喊了幾次,然而很快她自己飄渺而無力的回聲便覆蓋了原音。
一瞬間,好似冰水淋遍,她的心臟一寸一寸地冷下來,神智卻越發清醒。
她本在與清遠交談,怎麼又到了這裡?清遠又在哪裡,到底怎麼了?
又好像回到了一開始的那個夜晚,她本該在家共享天倫之樂,誰知再睜眼時天依舊是天,山依舊是山,蘇青卻並非蘇青。
這一種哀傷並孤寂無力的感受潮水一樣襲上心頭,以無可抵擋的姿態攫住心臟,然後充盈淚意。疲倦啊,蒼老啊,茫然啊,無助啊,在她嘴裡濃的化不開,最後釀成酸與苦的滋味緩緩地浸透整個口腔。
她多麼希望一束光芒,讓它包圍照亮她,讓它告訴她她的去往,好讓她明白自己並非神的玩偶,更不是世界的一個匆匆過客。
但這暗不著邊際的黑暗卻像一把沉重的鐵錘將她所有的希翼統卻敲碎,再讓冰涼的氣溫將她的眉,她的心,她的一切毫不憐惜地凍卻了,舌頭直發木。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一炷香,又也許是一個夜的時光,她猶如身處夢境又似乎醒得分明,斷斷續續地夢了些許片段,具體已不記得,但有一個名字卻是重複而不間斷地在她的耳畔低沉而模糊地喃喃,隻一遍便足以令她幾乎癲狂。
青陵。青陵。青陵。青陵。青陵。青陵。
她不是青陵!
黑暗中,她睜開布著血絲的雙眼,眼光亮得灼人。
從來沒有這樣堅定過了,她絕非青陵!那麼初時的聲音又到底是誰?
仿佛迷霧中的一團亂麻,被一雙不知名的雙手就這樣主宰得絲不可尋,於是心中不由更生迷惘之意,恍然間抬起頭朝著那更深的黑暗望去。
然而,她的心卻在下一瞬點燃了希望的焰火。
一道白色的光芒衝破黑暗,猶如春天裡的一顆種子,慢慢地發芽壯大,最後竟然幾乎覆蓋這整個的偌大得無法想象空間,好似日光初上,白晝始之。
在這遍布的光芒裡,一隻毛色純白的九尾狐優雅地緩步而出。她雙目微睜,琥珀色流光般的眸中似乎滿含著漫天霧氣,又被春風吹得絲絲縷縷。每一個踮腳,骨節交錯的瞬間,都似有萬道光塵抖落,遠遠看來竟如天神下凡。
它用那雙人間少有的眼眸高傲地睨著她,開口便瀉出了幾分笑意。
“好久不見,式微。”
她吃了一驚,警惕地看著它,握起雙拳道:“你竟能口吐人言!等等,你說我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