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南國,多見了紅豆春發的美景,而冰封天地這樣的景象卻是少之又少的。
青陵從華美的馬車中探出半個頭,微笑著輕舒了一口氣很快化為點點的水霧消融進空氣裡。
“已經快到了麼?”
馬車前的重火著一身玄色裘衣,正麵無表情地驅趕馬匹,聽見青陵的問話,恭敬地答道:“回聖女,已到了聖地門口。”
這是一個雪的國度,純白的世界望不到邊際,隻覺得淡色的天和潔淨的雪掩蓋的大地幾乎要連成一線,紛紛揚揚鵝毛樣的雪漫天飛舞著,隨著一陣冷冽的風的到來,被吹散了固定的軌道,又飛向更遠處大雪冰封的座座山脈。
細碎的雪花落進她皮毛裹著的脖項間,不消片刻便已又消失殆儘。她神色複雜,唇角卻輕輕揚起。“快了呢。”
馬車突地停住,傳來重火有些詫異的聲音:“輕歌?”
輕歌?
還未來得及再反映什麼,她視線裡闖進了一隻皮毛柔亮的紅狐,與這雪的天地是如此強烈的對比,它快速地奔跑著,任憑那些冰涼的鵝毛樣的雪覆蓋飄落在它鮮豔的皮毛上,它從一個小光點漸漸地放大……放大……
撲入她懷中的那一刻,它幾乎是哽咽地喊道:“青陵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她終於再次微笑起來,伸出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輕輕地認真地撫摸著它柔順的狐毛,笑道:“是輕歌啊,十年不見也長大了些呢,來讓哥哥好好看看你。”
脖項突然被人緊緊擁住,溫熱的淚珠落入她衣領之間,一顆一顆一滴一滴,幾乎要使人的心臟揪心般地疼痛起來。
青陵不無心疼地微微拉開它,卻詫異地看見一張屬於女子的妍麗麵容,此刻那美麗的眼角正垂著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她一笑,伸出手指輕輕抹去她眼角淚珠,滑過那讓人憐惜的泛紅的眼眶,歎息道:“我的輕歌長大了。”
她聞言,水眸一顫,幾乎便要哭出聲來,隻好捂著唇小小嗚咽了幾聲,急切而不清地問道“青陵哥哥……你好嗎?……輕歌好想你,哥哥,讓輕歌好好看看你,好嗎?”
她滿懷希翼地望著她妖冶的麵容,貝齒緊緊地咬住了櫻唇,任它變得毫無血色的蒼白。風雪中的女子靜默著,沒有人能夠透過這細碎的飄落的雪花看懂她複雜的深沉的琥珀樣的瞳仁,那是比風雪更使人迷惘的迷霧,是比迷霧更使人沉迷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