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把隔溫袋放在這幾人中間,毫無感情地說了句“舒小姐您訂的餐已送達”。
但鬱綺沒有注意到,剛才她下車時,為了涼快把衝鋒衣拉鏈往下拉了一下,露出了一點點緊身內搭的領口,低頭的時候就更加明顯了。
她隻看到自己的一滴汗水滴落下來,剛好砸在隔溫袋上,便下意識地用袖子去擦。
男生盯著鬱綺看的目光太明顯,對麵的兩個女生不得不注意到。林佳音給舒畫使了個不太明顯的眼色。
舒畫垂下了眼簾。
男生一邊盯著鬱綺的胸口看,一邊慢悠悠地說道:“送這麼慢,不道個歉?什麼態度?”
鬱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她的耐性快要用完了。
大不了這一單白送。
她剛要發作,就聽到旁邊一直沉默的另外一個女生幽幽說道:“學長,彆理她,沒必要跟這種人計較,我們吃東西吧。”
女生一發話,這男生倒像是很受用似的,又掃了鬱綺一眼:“行,今天心情好,不跟她計較。”
鬱綺下意識看了女生一眼。很漂亮的一張臉,眉目如畫,氣質卓然,隻是笑容看起來很假。
“對了,”舒畫笑道,嘴角彎起恰恰好的弧度,“你前幾天不是說,有幾個朋友要介紹給我認識嗎?”
男生臉上的笑容變得曖昧起來:“這麼急著想認識我朋友啊?”
鬱綺冷著臉,“唰”地一下把衝鋒衣扣好,轉身離開。
身後還隱隱約約傳來那幾個人的聊天聲,說什麼“酒吧”“彆墅”之類的。
南海大學是國內Top級彆的大學,又有南部最好的經管專業,所以這裡的學生中不乏富家子弟,對於鬱綺這樣的人來說,自然已經算另外一個世界。
但那又怎麼樣?一些紈絝子弟罷了。那男生就不用說了,那個什麼“舒小姐”訂外賣竟然把地址寫到六棟,明明離六棟宿舍那麼遠,就算寫一棟也不至於這麼離譜。
“舒小姐”大概就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吧。
還說什麼“不跟她這種人”計較,虛偽。
鬱綺騎上車出了東北門,穿過小吃街,拐進一個狹窄的小巷。這巷子小得僅能通過一輛電動車,技術不太好的人都不太敢開。
鬱綺一口氣騎過去,停在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然後進去把車停在樓梯旁。幾個小時沒回來,本就逼仄的空間裡竟然又多了一架破破爛爛的嬰兒車,不知道是誰家的,鬱綺不耐煩地“嘶”了一聲,把它往旁邊擠了擠,這才勉強把車停下。
這棟樓是同春電子廠的員工宿舍之一。叫“宿舍”實在是抬舉這棟小樓了,它破得似乎隨時都要塌了,上樓的時候能感覺到樓梯在顫抖呻/吟,像風燭殘年的老人。
鬱綺一點都沒客氣地把樓梯踩得顫悠悠,打開三樓的一扇門,在門口的公用衛生間草草衝了個澡,頭發都沒吹,就把自己扔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這房間也就隻有二十來平,兩張上下床、一張木桌以及幾個儲物櫃就占去了大部分空間,窗戶又很小,空氣凝滯滾燙。
舊電風扇懸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地叫著,有氣無力地轉著,卻依舊驅散不了暑熱。
“好熱啊。”冰茶喝完沒一會兒,林佳音就又熱得不行了。
舒畫勾起唇角:“這會兒確實很熱,要不,我們回去吧?”她眼眸轉向旁邊高談闊論到口渴、大口喝礦泉水的男生,嗓音清甜卻又摻雜著一些疲憊,“學長,我先陪佳音回宿舍了,可以麼?”
付興堯看起來有些意猶未儘,但還是說道:“好吧,剩下的事情電話裡說。我送你們?”
付興堯隨手拿出兜裡的車鑰匙。
“不用了,不遠。”舒畫站起身,微笑著跟他道彆,“周末見了。”
“好,再見。”付興堯盯著她,上前做出禮貌擁抱的姿勢,卻被舒畫輕盈地躲開。
付興堯皺眉,卻聽到舒畫用好聽的嗓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佳音還在呢。”
簡單幾個字,瞬間就把他心裡那點不快熨平了:“好,那隨時打電話。”他停頓了一下,說道,“要不是你時間不允許,完全可以跟我一起去法國玩。”
舒畫仍舊是笑著,隻是此時的笑多了幾分恰到其分的無辜和無奈:“我輔修了法語,確實課多。”
說著,她已經和林佳音走出了長廊。
走得遠了些,林佳音這才開口道:“這付學長可真是的,連外賣員都不放過。嘖,他也算是一小富二代了,怎麼這樣啊?舒畫,你確定要找這樣一個男朋友嗎?”
舒畫側頭微笑道:“他不會是我的男朋友。”
“那就算是追求者,他也太不合格了,”林佳音繼續說道,“那外賣員很好看嗎?看個不停。哎,你覺得那外賣員好看嗎?”
“我沒注意。”舒畫隨口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