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感覺如何。”掩麵者低頭垂問。
半晌,躺在花中的人才有動靜,他抬起手,掩麵者配合著低頭。
“扶我起來。”那人開口,聲音微啞,但猶如一灘靜水般平靜。
“是。”掩麵者將手搭於那人腰上。
將人扶起,漫山遍野的花組成連綿不斷的花海,一眼望不到頭,隻是遠近處有幾棵桃樹,正生機勃勃的開著花。
“我在這呆了多久?”被人半抱著扶起,沒有半點不適,仿佛已經千百遍,摸著頭發:“我頭發都長到地上了。”
掩麵者撚起頭發,低頭輕吻:“嗯…,大約五月。”
“五月?我頭發怎會這樣長。”麵淨紅唇的樣貌,秀氣的眉頭一皺:“你莫不是唬我?”
“殿下啊,我的人間三月雪,我的心頭嫩桃枝,我們在何地,您難道沒有一點頭緒?”
“什麼…”驀然,眼前人突化萬千花瓣,在一瞬間消散,半點痕跡不留。
虛無縹緲卻又宛如實質的聲音帶著低低笑意說到。
“夢中繁地…”
“殿下,明月逢星辰處,我紅衣等您。”
白簾木榻上,盛淮睜開眼,在昏暗中默默的盯著白簾上的一粒珠寶,天還沒有亮。
“欣兒。”
門被推開,有人輕步進來。
“殿下,你醒了?才剛卯時,是又做噩夢了?”
“不是,是夢到故人了。”
“殿下要起來嗎?”
“不用,你點好燭燈,就出去吧,天色尚早,再多休息會。”
婢女輕輕向前將燭火點燃,小心翼翼的說:“殿下,再一會兒,您就要起來梳妝打扮了,今日您要遊街三圈,圍城一圈,切不可忘記。”
“知道。”盛淮揮了揮手,意示她出去。
國家盛事,理應由太子來做,而不是由他這個皇後嫡出的孩子來做,想他今年才十七,在這之前的六年裡,他都是生活在清儀寺廟裡,那兒都是和尚,尼姑,就他一個留著近乎拖地的長發,小師弟師妹們最喜歡的就是拿他的頭發來編辮子。
隻是如果被住持發現,就免不了一頓罰。
細來想想,他離開清儀寺廟也有差不多有七個月了,倒有些想他們了。
這一年裡,他總做一個怪夢,夢裡有一個總是遮著樣貌的人對他說話,那人也喜歡他的頭發,要不就是親吻頭發,要麼就是給他的頭編發。
今年的祭祖大典原本應該是由太子殿下鴻王所來舉行,但國師算了一卦,說是要嫡子來舉行,所以,他就被叫了回來。
盛淮坐了起來,抱著腿,動著手指,拿了幾張紙,在昏暗的燭燈下,念著咒文,單手結著咒印
“畫紙為人,點目成魂。”
指尖凝聚出淡淡的紅光,在紙上繪出小紙人的樣子。
它們慢悠悠的支撐起自己,從紙中爬出來。
盛淮抵著膝蓋,小聲的說:“你們有什麼好玩的遊戲嗎?我睡不著。”
小紙人們搖頭晃腦的,圍成一圈,坐了下來,好似在商討什麼,隨後,小紙人手拉手,拿著繪出他們的紙,左跳一下,右轉一下,不過一會兒,一個活靈活現的蝴蝶出現了,小紙人們拖著蝴蝶來到盛淮的麵前。
“送給我?”
為首的小紙人點了點頭,後麵的小紙人好像著急的要證明一樣,使勁向前推了推,把領頭的小紙人給撞翻在床上。
“噗…哈哈哈。”沒敢大聲,怕打擾到隔壁的人休息。
“你們好有趣。”盛淮把花收下,提了個意見:“你們要幫我束發嗎?今天我有好多事情要忙。”
小紙人吊著他的手,努力向上爬,盛淮抬起手,把小紙人送到自己的肩膀處,小紙人吭哧吭哧的忙乎起來。
麵前突兀的亮起由白光組成的圖案。
盛淮右手指尖點於眉心,白光蕩成畫麵。
“師父,怎麼了?”
那頭出現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先生。
“淮兒,今天那邊如何啊?”老先生的的每日一問。
盛淮:“師父,您等一下。”
盛淮起身,捏了個咒決扔過去,令這方天地與外界隔開。
“師父,有何事喚我?”
“這也不算是件大事。”老先生拿起佛珠,滾了幾個,悠悠說到:“我要把你逐出師門了。”
盛淮:“…”
“師父,這玩笑不好笑。”
老先生拿出一個長盒子,打開後,將裡麵的物件拿出來。
是一個長笛,笛身淺綠,笛尾帶有淡青長穗。
“沒有跟你開玩笑,從今天起,你不在是我佛座下弟子,盛絮淮,你被逐出師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