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低頭半晌不說話。
老先生麵目慈祥,可說出的話卻冷漠無情:“這是你的踐行彆禮,你出發的時候大概就送到了,以後,沒什麼事就彆回來了。”
“…”
盛淮抬頭,鳳眼泛紅,他聲音啞著,問:“師父,你不要我了?”
老先生似乎不忍心,但依然說到:“並非不要你,你生於帝王之家,理應接受宮中禮儀,到底不是六根清淨之人,你該回去。”
“可你不讓我回家,不讓我回清儀寺。”
“盛淮,你可知你今天要做何事,又可知此事對於我們而言意味著什麼?罷了,待你想清楚再向我傳音也不遲。”說完也不等回應,就切斷了聯係。
盛淮的小紙人感到了主人的情緒,也不編頭發了,一個個順著爬到桌子上,肩上,探頭張望。
離得最近的小紙人伸手給盛淮擦眼淚,弄得它自己也濕噠噠的,紙張做成的身體也變得軟綿綿的。
盛淮把它們放在桌子上,悶悶的說:“我沒事,你們繼續給我編頭發吧。”
見那個軟掉的小紙人,把它從桌子上抬起上半身:“赤火之焰,維安其身。”
小紙人變成乾的,見盛淮好像的確沒什麼事了,又哼哧哼哧的爬上去編頭發。
到底是由紙幻化而成的死物,沒有過多思想,簡單忽悠兩句就安安分分的了。
過了很久,門再次被打開,發出的動靜讓小紙人慌不擇亂的躲起。
熾欣走了進來:“殿下,該洗漱了。”
聞言,盛淮才起身。
“殿下,您的頭發?”熾欣發現了不對勁,先前所看到的披發已經被束成很像成婚的頭型,倒和今天的盛事對上了。
盛淮:“我無聊弄的,欣兒,你忙你的,我自己來。”
熾欣委身回到:“好的,殿下,我去將您今天要用的飾品拿來。”
盛淮揮手,沒什麼精神的點頭。
熾欣是七個月前被皇後派來照顧他的,在這七個月內,雙方都不是什麼話多的人,所以都意外的好相處。
洗漱完,熾欣剛好拿來飾品。
盛淮沉默的看著,問到:“這頭飾是不是太過於…隆重了些?”
熾欣眼觀鼻鼻觀心,低眉順眼的把頭飾耳飾給盛淮帶上。
熾欣:“殿下,是您的錯覺,今天遊街所用的發飾和衣服都是最隆重的。”
然後又抬來一個木盤,上麵盛著複雜繁華的衣服。
“殿下,是否需要我給您更衣?”
盛淮搖頭:“不,不用,我自己來。”
然後看見熾欣又拿了幾個木盤過來,上麵分彆放著不同的衣服,看樣子要全部穿完。
盛淮在沉默中看著熾欣退出去,又沉默的看著這一堆衣服,最後慢吞吞的將要換上衣服。
“咚咚咚。”門口傳來響聲:“殿下,您還需要化妝,請您快一些。”
盛淮把衣服疊在一起,伸手壓在衣服上:“願華紅服,結扣滿目。”
衣服隨著結印將盛淮原本的衣服替換成華服。
打開門,讓熾欣給自己化妝,然後和她一起前往皇宮正殿。
·
“母後,父皇,兒臣拜見。”盛淮簡單做揖。
元溫皇後向前幾步,拉住他的手:“淮兒,近些日子父皇母後都很忙,沒時間去看你,你可安好?”
盛淮也輕輕拉住元溫皇後的手:“母後,兒臣一切安好,倒是母後,您要好好休息。”
盛淮從七個月前就期待見到自己的父母,在此時見到時,卻也覺得平淡無趣,一顆石頭落入靜水,會泛起波瀾,而一片羽毛落在水麵上隻會隨水流向下。
“唉,好孩子,是母後對不起你,一直都沒有好好與你說話,如今你都要離開家了,才抽出時間陪你說說話。”
盛淮察覺不對:“母後,為什麼說是離開家?”
元溫皇後一愣,隨後帶著責怪的眼神看了眼熾欣:“哎呀,淮兒,熾欣這丫頭沒有告訴你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嗎?”
盛淮震驚:“…大婚?”
為什麼我不知道?
“元溫,不要耽誤好時辰,讓孩子趕快上轎子。”
“好好好,淮兒,你過來。”元溫皇後拉著盛淮的手走出正殿,一眼望去,迎親的隊伍望不到頭,而正殿前麵剛好是一頂做工繁雜的萬工轎,上千人,猶如死物,安安靜靜的。
元溫皇後拿出蓋頭:“來,淮兒,母後沒有看到你長大,至少看到你出嫁,這頂蓋頭,是母後為你做的,蓋著去親家吧。”
盛淮攔著穿著華麗的皇帝皇後:“想必父皇母後是弄錯了,我不想出嫁,何況,我是男子。”
“怎麼會弄錯,這良辰吉日都是選好的。”
突然天雲突變,隨即暗了下來,風也在狂刮。
皇帝也向前來拉盛淮的手:“該上轎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