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得人睜不開眼,幾人抬手遮擋,沙塵土灰都飛起。
盛淮眯著眼睛順手化圓:“點靈成盾,符陣,開來。”
可這恰好,風塵又停了下來,盛淮隻得撤了陣法。
元溫皇後扇了扇灰塵,說到:“淮兒,這怕是要變天了,你快上轎吧。”
盛淮剛要拒絕,卻發現手中有異物,抬手一看,是一截紅黑雙線纏繞在第三指上,精致的打了結,瞧著眼熟。莫名的,盛淮就點頭了。
待他真的坐上萬工轎,看著裡麵備著的瓜果,才突然發覺自己對即將要去的地方一點也不熟悉,連忙掀開簾子,看上正殿台階,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咚咚。”
一個小和尚猛的爬上來:“師兄!我來給你送東西啦!”
小手一伸,把笛子交給盛淮:“師兄,你成婚了也不要忘記回來看我們,知道嗎?”
盛淮轉頭抓了把瓜果遞給小和尚:“圓清,辛苦你了,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幫我向住持問安。”
十一歲的圓清拿衣服兜著瓜果,帶著點喜笑顏開和悲傷的點頭說:“知道了,師兄,我先走了,不耽誤你的好時辰!”
說完,跳下轎子,站在旁邊依依不舍的揮手告彆。
盛淮剛放下簾子,就聽見外麵的隨行丫鬟喊到:“良辰吉日到!起轎!”
轎夫起轎的聲音聽著著實刺耳。
伴隨著起轎,敲鑼打鼓聲逐漸變大,城裡的人也逐漸醒來,寂靜的街道也開始熱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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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路程過於遙遠,期間一直走走停停。
盛淮掀開紅簾忍不住問道:“婆婆,我們何時才能到啊,我估摸著這都走了一天了。”
老婆婆聽起聲音來也不好受:“唉,殿下,你莫著急,都問了多少遍了,馬上到了,也不用再讓我們休息了,老是停停走走的,耽誤的時辰可是大忌啊。”
旁側的丫鬟抱怨道:“這深山野嶺的,到底是要去哪啊?”
盛淮被蓋頭所遮蓋住,隻看得清腳下一處:“要不然,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你們都累了。 ”
老婆婆突然快走幾步,踩出沙沙的聲響:“殿下,到了。”隨後喊到:“鄉親們!到地方了!都停下吧!把東西都堆一堆!”
盛淮沉默著:“…”
疑惑問道:“婆婆,您弄錯了吧?聽您腳下聲響,我們應該還在荒郊野嶺,對吧?”
老婆婆搖頭,也不管盛淮看見沒:“殿下,是沒弄錯,的確是到了,會有人來接你的,我們先走了,記住不能掀蓋頭,不能下轎子,在這裡等人來接。”
盛淮:“…”
道:“知道了,我會照做的。”
老婆婆招呼著人離開,不一會,人都走光了,聽著外麵隻有風吹樹木發出的聲響,盛淮拿著青棗,咬了口。
這怕不是要嫁給野狼,這鬼地方,會有什麼人來。
山林愈發寂靜,小動物踩過木轎發出吱嘎輕微之聲,在一片幽靜中,隻一人的呼吸聲便愈發清晰。
“咯吱。”幾乎不可聞的輕微動靜,若是旁人,怕是要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盛淮清楚的感到有東西隨著他的呼吸節奏而呼吸。
嬌子外的聲音變重了,盛淮也悄然無息的捏住了玉笛,夜晚無聲的降臨,四周暗了下來 。
“滴答,滴答。”
獨特的水聲也在在此刻響起,粘稠的,惡臭的異味也傳來,盛淮微不可動的皺了眉。
突兀的,詭異的女聲問道:“你…在笑嗎?”
盛淮咬緊牙齒,暗道:這究竟嫁了個什麼東西。
麵上不顯:“你是來接親的嗎?”
又安靜下來了,水聲也變大了。
盛淮不合時宜的想到一句話。
夜半不嫁人與女,嫁人嫁與鬼與屍,鬼聲問笑是與否,莫答,則鬼談笑食人肉。
雙方對峙著,少頃,盛淮正襟危坐,回道:“我從上轎起,就是笑著的。”
鬼殺人要有限製,人做一件事觸犯了鬼的規則,鬼才能殺人。
盛淮此時回答這女鬼的話,正好觸犯了她的規則,而這正是盛淮所需要的。
破空聲以迅雷不及之勢襲來,盛淮迅速拿起玉笛,悠長的笛聲挾裹著強悍的靈力攻去。
盛淮起身一腳踢去,把鬼踢出嬌子。
“咚!”
頭結結實實的撞到了轎頂。
“嘶…”揉著頭,盛淮坐下,記著老婆婆的話,也沒有出轎子。
突然,盛淮反應過來,沒有東西在襲來,而轎外也沒有聲音了,頓時,摒了口氣,聚精凝神的聽著外麵一切動靜。
靈力以盛淮為中心擴散,探查周圍。
沒有半分殺意與惡意,反倒有一股虔誠的意誌徘徊在外,不知是對他,還是對這個正在靠近萬工轎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
夜間微冷,月亮從雲層中撒下金紗。
萬工轎的簾子被挑開,在盛淮所能見範圍內,一隻手出現了。
骨節分明,修長而泛著透明的青白,手上第三指如同他一般係著紅黑雙線。
“我是來接親的。”
聲音帶著低低的笑意,卻不似少年,也不似青年。
還未等盛淮思考完,身體就先做做了動作,手仿佛比自己先做出決定,伸了過去,盛淮有些尷尬,但一想到對方又不知道自己尷尬,便隨著意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