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引 於琴之一道上,我能教你的十分……(1 / 2)

赤花鈿 望晚玉 4576 字 10個月前

薑芙抵達月照堂時,忠渝侯和唐瑾已經等候多時了。

她向兩人依次行禮,“阿芙見過父親,見過兄長。”

唐瑾淡淡地看著她,並未有她想象中的激動。忠渝侯率先開了口:“昨晚休息得如何?珍韻閣可還住得習慣?”

薑芙如實回道:“一切都好,尤其是內間的布置,典雅彆致,舒適自然,彆具一番風味。”

忠渝侯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兄長幼時即嗜學,每日醜時起身讀書,十六歲便高中狀元,如今未及弱冠,更是官至翰林院侍講學士,承旨五品。不僅如此,他在閒暇時亦是是夙興夜寐,宵衣旰食,從未有過絲毫懈怠。”

薑芙知道,忠渝侯這番話八成是在提醒她,是時候承擔起侯府後人的責任了。

她知曉,如侯府這般門庭出來的人,無論男女,學識禮儀一樣都不能少,她來侯府之前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無妨,學就學。好在看情形,唐瑾似乎還不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她沒想到的是,她親爹居然在她回來的第二日,天還未亮時就叫她過來聽訓,也不管她舟車勞頓了一個月,是否還需休整幾天。

更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忠渝侯不送她去祠堂、前廳之類的地方,竟是直接將她叫到了唐瑾學習的地方。

摸不清他的用意,薑芙隻好低著頭,恭順地附和道:“父親說的是。”

忠渝侯觀察了一會兒她的表情,低低咳嗽了一聲,再次開口時,聲音便不自覺帶上了威嚴:“你既已歸府,那便要有侯府小姐的自覺,四書五經要讀,琴棋書畫更是不能少。你兄長今日正好休沐,那你便跟著他學吧。往後他上值了,你申時來找他便是。”

讓唐瑾來教她?

忠渝侯世子的名聲她在維揚時就有耳聞。

唐瑾,字淩雲,十六歲便於殿試摘得魁首,一舉成名。還未及弱冠,他便夠到了很多人而立之年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就連楚子然在江南都是因著他,得了一個“維揚小淩雲”的美名。

薑芙雖然讀書不多,卻也不是文盲,大部分字都識得,也讀過幾本好書。

鹹南皇朝的女子學堂隻收高門貴女,普通的私塾更是不會接收女子。好在薑固開明,堅信不管男女,多學點知識將來總能少吃點虧,便費了一年的工錢打點給隔壁的窮秀才作為束脩,才讓她勉強開了蒙。

可讓學富五車的侯世子來教她,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吧?

唐瑾瞧著她怔愣的模樣,不由莞爾,“阿芙,如今我便算你半個夫子了,往後可要好好進學,偷懶會有懲罰哦。”

他說話時仍是那副謫仙般平淡溫潤的模樣,好看極了。

薑芙聽他說到“懲罰”二字時,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她想起唐瑾在美人齋被她擺了一道時,他不顧眾人的非議,執意要帶走那支紅玉步搖。從此處便不難看出,此人溫潤淡然的外表下,有著一顆不屈不折的心。

他此刻說“懲罰”也定然沒同她開玩笑。

薑芙瞬間壓力巨大,立馬低頭朝著唐瑾作揖,並適時拍起了馬屁,“兄長學富五車,博古通今,做阿芙的夫子已是大材小用。擁有如此好的機遇,阿芙發奮都來不及,怎會想著偷懶呢?”

聽到她的恭維,唐瑾始終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並未回話,鳳眸裡卻透出了濃濃的打趣和不信任。

麵對他的沉默,薑芙又是一陣尷尬,微微抬起頭,目光卻瞥見了他案前的幾摞書。

打頭的幾本似乎是《女則》、《幼學瓊林》、《千字文》之類的,她五六歲時便學過了。

薑芙瞬間鬆了一口氣。

好在忠渝侯雖為她請了唐瑾做夫子,但作為父親依舊良心未泯,隻讓她從些啟蒙的書開始學起。

《女則》、《女誡》這類惡臭書籍那窮秀才當年也教過她,初學時她便對裡麵的思想深惡痛絕,卻又心疼薑固多交的那些束脩。不想跟夫子起衝突,她便忍著惡心聽完了那些課,直到後來學到《禮記》、《詩經》、《中庸》時才緩過來。

忠渝侯見她態度端正,滿意地點點頭,對唐瑾吩咐道:“開蒙的書籍學完,便可換些更有深度的書,如《孫子兵法》、《厚黑學》、《羅織經》之類的。阿芙雖為女子,卻也能做一名聰慧的女子。”

唐瑾點點頭: “我知曉了。”

薑芙:……這些書,不是兵法就是權謀,她爹到底是要她去上戰場,還是考科舉啊。

忠渝侯走後,薑芙走到唐瑾對麵的案幾前坐下,恭謹地開口:“阿兄,我們開始吧。”

唐瑾點點頭,順手將擺在案幾上的那幾本書隨手一拂,一並掃到了案台的一角,隨後露出來的幾本便是《了凡四訓》、《增廣賢文》等,甚至還有一本她一直沒啃透的《周易》。

薑芙驚訝地看著那些被他掃到角落的啟蒙書和女子規訓手冊,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唐瑾挑了一會兒,拿起一本《顏氏家訓》遞給她,“我們從這本開始吧。你從第一文開始誦讀,不通之處我來解釋。”

薑芙接過書,仍是不解:“為何我們要學彆人家的家訓?這顏之推又是何許人也?”

她擰了擰眉,不滿道:“阿芙長自江南小戶,於文學一道,本就根基薄弱。父親體諒我,才讓我從《幼學瓊林》學起。這些書晦澀難懂,阿芙連聽都不曾聽過,學起來便會很費勁,如此,阿兄教起來也定是十分吃力,更是會浪費了您寶貴的光陰。”

聽到她這暗含埋怨的體恤之言,唐瑾不動聲色,隻淡淡睇了她一眼,“剛剛是誰說絕不偷懶的?”

“阿兄,我不是想偷懶,隻是這書…”

唐瑾打斷他:“多說無益,這便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