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鶴衣這些年對付惡獸,多見它們體態如豹如狼,還是首次看到這樣類似於蚯蚓的可怖之物。
也不知是否因它可以藏匿地下,所以才得以逃避過當年修仙者們聯手圍剿,活到了如今。
葉鶴衣注視久了,生出眼花繚亂的錯落之感,隻得合一合目,忍過胃中翻騰之感。
因從前不曾見過,完全不知它的弱點,沒有適合克敵製勝的招數,她所能想的僅有依憑劍術傷它試試,儘可能拖延時間。
她心中有了決斷,推推江小采,說:“你帶著道果先走,我把它攔住。”
江小采觀這蚯蚓狀的生物不可視物,卻能在她摘下道果後,精準找到她們,同樣知曉它必然是憑借嗅覺追尋道果被摘下後的異香而來。
危機是因她的機緣而出現,她怎麼能拋下葉鶴衣獨自逃跑呢?
“你沒學過什麼攻擊手段,留下來也幫不上我的忙,不如儘快帶著道果離開秘境,它嗅不到味道,無法追蹤到你,我就可以棄戰離開了。”
葉鶴衣耐心地解釋,江小采這才意識到自己留下,反而會成為她的累贅。
咬一咬唇,江小采向葉鶴衣點了頭,照她的安排,從二人來時的路往離開秘境的方向去。
道果的異香一遠,本來就在扭曲蠕動的蚯蚓惡獸頓時表現得更加躁動,略作探尋,頭部轉向了江小采離開的方向。
它正準備重新鑽入地裡,繼續追逐江小采,葉鶴衣就已持劍逼近它的身體。
拭雪劍鋒利的劍刃從它濕潤黏膩的身體劃過,去勢卻被化解大半,明明她用了七成的力道,可它過分柔軟的身體竟然隻是破開了淺淺一層表皮。
這傷對於惡獸來說不痛不癢,卻成功將它激怒。
不存在大多數器官的頭部如同花朵盛放般裂開,露出分布無數尖齒的銳利口器,發狂地想要撕咬住她。
葉鶴衣且退且戰,心思多放在躲閃上,沒有貪圖多對它造成傷害。
她心中清楚既然自己的劍術難以破開這惡獸的表皮,就不存在取勝的可能,想要同過往一樣慢慢消耗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不過即便她隻躲不戰,也會漸現敗勢。
因為失去隔霧保護罩後,就算此處淵霧稀薄,也還是有少量淵霧被她吸入,現在雖然暫時覺不出有什麼異狀,但時間拖久,她躲閃的動作就會開始變遲緩,免不了受傷,以至於形勢更加惡化。
所能指望的隻有在她遭受重創之前,江小采可以順利撤出秘境。
她準備估量著時間,將晏予安予她的香料取出潑灑潑灑各處,讓惡獸在失去道果線索後,也無法對自己氣味進行追尋,好尋機會逃離。
希望那時候她的狀態能夠扛過外間的濃霧吧。
葉鶴衣其實對自己到底還能不能順利逃出秘境心中沒有底,卻依然保持冷靜地應對惡獸每一次攻擊。
直到聽到江小采大聲地喚她的名字:“鶴衣!”
她目露錯愕,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淵霧吸多,開始出現幻聽了,偏臉一看,卻發現真的是江小采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
可自己不是向她剖析過,她留下來無益了嗎,她怎麼能回來呢?
江小采在路上的時候大約遭到了攻擊,左臂的袖子已經沒了,小臂白皙的肌膚上是一道被緊勒過以至於發紫的傷痕,本來紮好了的一頭長發也淩亂散下,看起來頗為狼狽。
她的手上仍然捧著道果,方一出現,蚯蚓惡獸就嗅到味道,注意力重新放到江小采那邊,都不管葉鶴衣對它的攻擊,就要衝道果去。
江小采被它形狀可怕的口器嚇得麵色發白,卻抿起唇,早有準備般將道果和一隻折好的千紙鶴向上一拋。
附有傀儡符文的千紙鶴被她的靈力激活,依她的意誌托背住道果,以最快的速度逃去遠離此地的方向,惡獸立刻追尋而去。
“千紙鶴上的傀儡符文是最低級的,維持不了多久,怕是就會重新變回紙。那隻怪物得到道果後,說不定還是要來吃咱們倆,快趁現在逃走吧!”
江小采小跑著來到葉鶴衣身邊,將她重新納入隔霧保護罩中。
重新呼吸到被淨化過的空氣,葉鶴衣的肺有點不適應地開始作痛,頭腦卻恢複了清醒,問:“那你該如何取回道果?”
“取不回就不要了!”江小采鼓起腮幫子,有點惱地說:“先前被你催離得急,竟忘了你不會隔霧的手段,若非我被攻擊,沒想起我們互相幫助的約定,不回來這一趟,你是不是根本沒法順利棄戰離開?”
葉鶴衣本來準備誠實地說不一定。
她的體質雖比不過修仙者,但較之常人好不少,或許能扛過濃霧出秘境。
可迎上澄澈的雙眼,念及江小采為救她趕回來,連已經到手的機緣道果都丟棄不要了,她心中頗為感動,眸光微動著沉默沒有說。
“你感動什麼,不準感動,我先前都沒多感動你為我斷後!氣死我了,我差點為了顆道果不管朋友的死活,鶴衣,你這樣才是壞我修仙的心境呢!”
江小采忿忿地說話,動作上卻是心軟地主動來扶因體力不支,身形有些搖晃的葉鶴衣:“先不同你說那麼多了,先從秘境離開,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廟裡再閒話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