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誰負責,我自己會負責我自己的未來!”
蘭娘子在屋內聽得忍無可忍。
她怕葉鶴衣會和其他人一樣因為這番話退讓,自己被逮回去,又是無望地等著被送去給葉鶴書當妾,所以強鼓起勇氣衝了出來直麵父兄。
意味著脆弱情緒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她聲音哀痛道:“說什麼作為家人為我著想,是將我婚事賣價錢的著想,還是將我關柴房禁閉的著想?旁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已經夠壞了,我卻是被你們潑出來,還要遭你們收回去再賣一遍,沒有這等道理!”
既然她拿出堅決不回的態度,葉鶴衣庇護她就不是全無立場:“你們已聽到她的意願,不要再想圖謀拿她換錢了。”
劉老漢卻還是不依不饒。
他乾脆拉著兒子耍起無賴,往地上一躺:“我是她爹,就是可以為她做主,今天她不跟我走,我就不走了!”
“好啊,那就彆走。”葉鶴衣的耐心被徹底耗儘,憋悶在心中的鬱氣急需一個出口。
因此她手中的劍鞘猛地抽向劉老漢的大腿:“不是想著得錢嗎,靠你們自己挨打來得吧。我莊上出作蘭娘子為妾的定金,就當作給你們的第一筆醫藥費,你們自去開銷吧。再要強帶她走,就算我不在,也可請人打你們,打傷了哪裡,我付錢給你們治。”
劉老漢“哎呦”一聲,沒想到她說動手就動手,大腿肉被抽得酸麻難忍,氣勢陡然弱了下去。
結結巴巴地說了好幾聲“你”字,看向她握在手中的劍鞘,想起她方才的宣言,到底色厲內荏,不敢開口痛罵她。
吩咐兒子將自己扶起,他試圖瞪向蘭娘子的目光也被葉鶴衣擋住,隻好在灰溜溜走之前,惱怒撂狠話:“這事我會去同葉莊主說,讓他好好管教你!”
葉鶴衣輕輕扯動唇角,覺得有點諷刺。
從前的她若聽人說會向自家兄長告狀,一定立刻開始反思自己有哪些地方可能做錯,好早早承認錯誤,讓兄長說教自己的話少些。
然而現在的她卻不怕了。
因為她明確知道自己才是正確的一方,即便兄長惡言訓斥,也都是他在病中說出的胡言亂語罷了。
她傷心夠了,已經不想為那些毫無道理、純粹用來傷害她的話難過了。
況且她在向管家承諾救蘭娘子的時候,就明確知自己是要逆反葉鶴書的決定,斷然沒有事後後悔的道理。
葉鶴衣平靜地告彆蘭娘子和袁五郎的朋友們,同他們再次聲明,隻要蘭娘子父兄登門就可直接動手,隻要不下死手,打傷了哪裡,都送醫館治,她來支付銀錢。
然後她心中無畏地回去葉家莊,不等劉老漢來通知葉鶴書,便要自行向兄長講明自己的所作所為,由著他直接發作。
可她回到莊上,卻沒能立刻見上葉鶴書的麵。
聽下人說,自己一離開,他就將門鎖上,重新躲進了房間中。
葉鶴衣秀眉顰起,不禁問起:“哥哥現在總是將自己關在屋裡嗎?你們知道他是在屋裡做什麼嗎?”
一位常為葉鶴書送茶點的下人了解得詳細些,答她道:“自從姑娘上次遠行,莊主就吩咐將那兩名仙師留下的東西都搬進他房裡。我有幾次去送茶點,就看到莊主在翻那些看起來晦澀難懂的修仙者書冊呢。”
難不成葉鶴書無法催促她入仙門修仙,就要嘗試自學如何入門煉氣之法吧?
這個想法剛在腦海中一浮現,葉鶴衣立刻否定了。
她的兄長葉鶴書早在他們父母未亡時就測過根骨,根本全無修仙的資質,連靈氣都感受不到,並非努力就能修仙。
他看那些書冊,至多就是能學會上麵一些簡單到連凡人都能使的小術法。
她本來不準備仔細深究他新產生的興趣,覺得現在的他若是願把時間放在閒趣上,比加害其他人要好得多,所以隻是隨口問了一句葉鶴書都取用了哪些材料。
下人們把材料的名字一一報了,葉鶴衣的表情凝滯住:“你確定是這些材料?”
她記得這些材料能做什麼。
晏予安曾教她,在與惡獸作戰前,可以先打探情況,記下惡獸的模樣,想著它的形象,用同樣的這些材料雕琢製成咒偶。
咒偶受到傷害,惡獸本體也會受連帶的傷害,等於是事先給予虛弱。
不過葉鶴衣嫌步驟太繁瑣麻煩,就聽了一耳朵需要的材料都有什麼,等到迎戰惡獸時,因為都可憑劍勝,完全沒用過這個法子。
——怎麼葉鶴書如今倒在學製咒偶了呢。
葉鶴衣思緒轉得很快,忽然有了個極惡劣的聯想。
既然咒偶能虛弱惡獸,針對的對象是不是其實也能換成人?
袁五郎至今昏迷不醒,不會同兄長製作的咒偶有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