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念才靈台清明,耳聰目明的問起了姥姥是不是早就從她的所作所為,於淮安的求助裡知道了這三個人彼此是仇人?
姥姥很大大方方:“這不看的明明白白嘛!”
江念:“……”
姥姥跟江念在大門大開的四方桌前吃飯。
南方人,早晨吃粥吃慣,以前雪裡紅,現在酸豆角亂七八糟的鹹菜一堆。江念以前不一樣,白糖加粥,不然寧願寡粥,現在才越來越發現鹹菜的好。
一老一小,斷斷續續磨合了好幾年。
江念哽住後不可思議,心知肚明說:“那你還要他們三到一塊來打第二次架?”
姥姥她振振有詞,愜意的吸著粥,“不然呢?這事總要解決的,當他們哪天發現彼此的好朋友的好朋友是仇人怎麼辦?你到時候怎麼辦?”
江念:“……不出意外,他們除了這次不會再見麵了。”
她姥姥精明的很:“那可不一定。”
江念食不知味的舀著粥,覺得她姥姥還是隻是缺德,她腦海裡有個東西初現原形,但江念克製不去想。
姥姥倒吃完了粥,主動說:“你沒發現他們三個至少有兩個喜歡你?”
“……噗。”
江念正喝著粥,差點喝噴,她抬起頭震驚的瞪著她姥姥!
沒有故意裝懵懂的意思。
她隻是覺得國外的姥姥都不一定有她開放。
保守思想的江念每天都生活在這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我不得把他們聚攏到一塊看看誰行?!”
姥姥坐正,用她經年累月飽受風霜的手拍拍桌!
江念:“……”
江念艱難噎下粥,打不過就加入。在白晃晃的天光裡碎發微微炸毛,雙目單純澄澈說:“姥姥你知道這世上最大的錯覺是什麼嗎?是我以為這個人喜歡我。就算喜歡呢?”
江念在姥姥要插嘴時誠懇說:“我還這麼小,在裡麵選一個就保準是我未來那個對象了?”
姥姥眨眨眼,“你還想的挺遠。”
江念:“……”
“現在不就在為找更好的積累經驗嗎?”
江念:“……”
“找一個穩當的。”姥姥唏噓:“或者找一個家裡有錢的就很好,不要把目光看的太長遠,遇到一個合適的先抓住,遇到下一個合適的再把這個放開,你認死理,現實往往沒你想象那麼好。”
她漸漸說的走心:“誰知道你跟你喜歡的,特彆好的在二十五六,二十七八結了婚就能走一輩子呢,三四十歲的日子誰也不知道,好的不得了,突然散了的瘋了的也有。”
比如你爸媽。
姥姥一直以為以前給她母親的愛太少才導致她媽這麼叛逆。說這個好就硬不選這個。
江念的親生父親是她母親自己看中的,可結果並不好。
結果不好又印證了姥姥眼光毒辣,於是姥姥一邊幡然醒悟了,一邊又肯定自己給兒女挑的就是最好的,大事上必須要跟她商量,要聽聽她的。
姥姥把這種又是老一輩的老思想加到江念身上。
姥姥的獨裁專政,本質裡比她母親對她還要嚴重。
可江念都不敢說:
她有她的理,彆總是八倍速操心她後生,又顯成是你的任務了。沒哪個姥姥這樣操心的,萬一我以後不結婚了能怎樣。
你們會怎樣。
她媽媽說姥姥當年催她結婚就是姥姥她要完成這一項任務才能“死而瞑目”,但她們結婚不是姥姥的任務,必須得完成。
人有獨立思想,被說多了就是會不行。
一個人要這麼容易脫皮換骨就糾正過來,這世上有這麼多煩惱和庸人嗎,江念不想步入她媽後塵,但也看不開。姥姥還在繼續說,江念忽然間就全聽不下去了,她無非拿她媽媽打比方。
她說:“人生應該是你媽這樣的嗎?”
也可以是你媽這樣的,但你媽媽這樣真的好嗎?不要你是她這清醒幾年後又一重大糊塗!
“……”
江念含糊說:“誰能看到以後呢。”
—
三毛和陳起隔一天找江念,說要給江念賣炸串。
江念:“……”
真名孫展文,綽號三毛同學的積極性令人發指。
江念本著對同學包括校友的無限包容,點頭答應了,炸炸串不是很難的事,何況她在旁邊看著。
那天晚上六點半,夜幕垂落,月朗星稀。梧桐樹投下樹影零零散散的鋪在攤麵之上,暖色的路燈覆蓋麵積更大的照亮兩邊幾百米。他們在鎮尾一個小餐車旁待著——
需要外帶的東西有防蚊的花露水。
暫時沒客人,門庭有些寂寥,陳起和三毛看來是這幾天受了不少蚊子的苦,又帶了一盤蚊香。三毛宣傳他的蚊香說:“這是香香型的,還去蒼蠅,大家一定會認為我們這串很乾淨。”
江念:“……”
他們沒有圍裙。
江念“啊”一聲的假裝才想起來。
他們自費去買了。
他倆去買的時間有點長,江念做了一單生意。
是附近做補課老師的下班過來買吃的。
——江念不認識的老師。
江念做過這老師的好幾單生意了。
挑了十三塊錢的串,江念先炸肉串。
老師說她:“你以前在這讀書我怎麼沒見過你?”
江念戴著悶熱的口罩,抬眼一聲:“嗯?”
江念抿抿唇回她:“我以前就是個不大起眼的學生。”
老師教育:“不要妄自菲薄。”
江念點頭。
快炸完了,陳起和三毛才回來,三毛看著已經開張了,有點開心的咋咋唬唬跟江念說:“我靠這附近找件圍裙都難找。”
江念撇頭給麵問一句:“那你們到哪找到的?”
他們把手上的袋子捏的劈裡啪啦扯開,在背後的梧桐樹下穿上,陳起說:“跑前麵五金店去了。”
三毛打開東北碎花大圍裙,說:“爺你幫我係。”
陳起撩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