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裴耀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他才想起來剛剛聽到什麼——夏荒有喜歡的人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裴耀抬眸,眼中的戾氣毫不掩飾。
夏荒被他盯得發怵,轉移了看著他的視線。
裴耀沉默半晌,轉頭向校門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中。連最後的背影都帶著些許暴躁。
竹馬打不過天降,可是裴耀不信,他以為夏荒喜歡上了哪個□□崽子。
夏荒不明所以,背著書包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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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房子冷清的很,沒有一絲煙火氣。家具仍然原來停留在他上學前的樣子。
他也早就習慣了獨自一人生活。
夏奶奶在夏荒初三學期初的時候離開了,她將她生前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研究上,一生無兒無女,孤獨一人。於是,她將夏荒當成了親孫子,將所有的東西全都給了夏荒,房子和錢,足夠他活一輩子了。
臨走前,夏奶奶囑咐裴耀要好好照顧夏荒。奶奶將他撿回來的時候,他也不過才豆丁點大,轉眼間,都已經高出奶奶一個頭了。小荒大小就不愛和其他孩子玩,其他小孩也不樂意搭理他,隻有裴耀一直在他的身邊。
半個小時後,夏荒坐在床邊,握著夏奶奶的手哭到不能自己。
時間過得多快啊,一轉眼十幾年就過去了,當初那個在荒草地裡咿呀大哭的寶寶變成了如今這個健壯的少年。時間賜予了他容顏與智慧,卻奪走了夏奶奶的青春,在她臉上留下了一筆又一筆深重的皺紋,為她披上了一頭白發。
從此,夏荒的親人隻剩下裴耀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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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荒望著冷清的家出了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也不過是低頭自嘲,扯著嘴角笑笑。
他將書包放好後,便去廚房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不能說很豐盛,但有菜有肉也有湯。畢竟人怎樣都不能在吃的方麵虧待自己。
吃飽飯,他拿出了作業擺在麵前。昏黃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
他在思考裴耀看向他時的可疑情緒,即便隻有一瞬間。
夏荒有個秘密,除了自己以外誰都不知道——他喜歡裴耀。
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了,久到連他都不知道是多久。也許是一見鐘情,也許是裴耀為他打架的時候,又或者是那年裴耀孤立了所有人,到夏荒麵前奶聲奶氣地問:“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們玩。”的時候,又或者,是某年某月某天他們對視的一瞬間。
裴耀就像貧瘠之地中的一湧清泉,救濟了身處孤獨的夏荒。
門鈴打斷了思緒,夏荒隻得暫停回憶,查看門外。
是喝醉了的裴耀和拖著他來的小弟。
裴耀的小弟見開了門,就急忙向夏荒解釋:“裴哥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喝了挺多的,我們想把他送回家,但裴哥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說要找你,不然不走。沒法子才送到你這的。”說完,他撓了撓後腦勺,像甩垃圾袋似的將裴耀甩給了夏荒:“夏哥,那就請你照顧好裴哥吧,我家有門禁,再不回去我該被罵了。夏哥再見!”
小弟拔腿就跑。
夏荒沉默不語。
看著喝的爛醉的裴耀,他無奈至極。皺著的眉頭能夾死蒼蠅。
他將裴耀攙扶著回到自己房間,幫他擦洗乾淨,洗衣服。又泡了杯蜂蜜水喂給裴耀喝了後才在他身邊坐下。
“你說說你啊……”夏荒撐頭盯著裴耀。
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喝醉了的裴耀眉頭緊鎖,臉頰紅紅的,身上不自覺散發著茉莉香,很好聞,嘴裡不知道在呢喃什麼。
很小聲,夏荒聽不清楚。
等裴耀熟睡後,夏荒繼續原本的計劃,通宵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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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了甩刺痛的手腕,看向時鐘——已經淩晨兩點多接近三點了,他還想再看會書再睡。
但這會兒空氣中淡淡的茉莉香變得愈加濃重,並且有加深的趨勢。
濃鬱得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