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保鏢聽見少女的反抗聲,不再猶豫地閃進來。
看清這詭異的一幕之後,長穀川還在遲疑,保鏢小姐已經徑直把自家小姐從人的懷抱中拉了出來。
她將纖弱的少女護在身後,脫下西裝外套罩在她肩頭,警惕地望著好像精神異常的少年。
保鏢小姐壓低聲音:“小姐,要怎麼做?”
長澤桃緒麵無表情盯著空氣,幾秒後,忽然伸手,直接撕畫。
才撕開一個口子,反應過來的乙骨憂太以遠超常人的速度閃過來,伸手拽住她的手臂,焦急地阻止她的動作,懇求道:“請不要……”
保鏢小姐去扯他手腕,一時竟然扯不動。
眼看著剛披上的西裝外套也隨著少年動作滑落,美麗的烏發少女隻穿著一件簡單的吊帶長裙,纖細的手臂被人逼迫著高高舉起,鎖骨和肩頸線條都因此格外明顯,顯得脆弱異常。
長穀川終於反應過來,出手攻擊,卻被看著瘦削的乙骨憂太輕而易舉地抬手擊飛——剛剛好跌在床鋪之上。
他愕然地看著似乎根本沒怎麼使力,仍然專注地哀求著自家雇主的少年,一時竟然生起些膽怯之意,不敢動彈。
但就在這時,展現出遠超常人的力氣的黑發少年不知怎的猛地一個踉蹌,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人”從背後襲擊了一樣,再度撲倒少女。
眼看著身為普通人的桃緒要以後腦勺撞地的姿勢摔到地上。
乙骨憂太忍著被陌生的戀人攻擊的困惑和無法相信,下意識翻了個身,用身體給人當了墊子,同時一手護住少女的後腦勺。
“裡香,為什麼……”
他困惑地喃喃,下一刻卻猛地意識到懷中柔軟的少女,一時恍惚鬆了力氣,卻給了桃緒可乘之機。
桃緒看著近在咫尺的黑發少年,烏瞳裡明晃晃的怒氣快要盈滿。
她一邊麵無表情甩開乙骨護著自己的手,一邊趁人恍神之時,手掌毫不客氣壓著他胸膛,借力支起上半身,右小腿跪在他腹部——身體穩定之後,她毫不猶豫地將畫撕成兩半。
被毀掉的畫輕飄飄掉在少年臉上。
乙骨憂太回過神來,無法理解地瞪大眼睛。
“對我叫八百遍‘裡香’,乙骨君,你的小青梅也活不過來的。”
經此一遭,發型和服裝都淩亂的黑發少女扶著保鏢小姐的手起身,表情淡淡,抬腳直接往掉在少年身邊的畫上踩,卻被反應過來的少年用手護住。
桃緒半點猶豫也沒有,沒什麼表情地直接踩在他手上,冷嘲熱諷:“建議去這位裡香小姐的墳前多叫幾聲,或許還能感動人,等死後再重聚訴說情意。”
不疼,但的確收到了強烈打擊的乙骨憂太緩了好幾秒,才仿佛消化了事實。
他並沒有生氣——或者說還沒來得及生氣理智就戳破這是現實,也沒有反抗,順從地任手被少女踩在腳下。
慢慢起身的時候,他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挪動手掌讓脆弱的普通人失去平衡,然後低著頭輕輕哀求:“長澤小姐,能不能……”
長澤桃緒毫不留情:“不能。”
“答應給你畫的畫已經畫了,而且你已經說過足夠了,我沒有義務、也沒有心情再畫一遍。”少女垂著眸子,冷靜地謝客,“你可以走了。”
“你難道就不好奇……”
“不好奇。”
長澤桃緒有條不紊地說著:“第一,我說過我不想參與,你們的世界與我無關;第二,無論我畫出了什麼,能看到的隻有你一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因為你們……”
乙骨憂太剛想說是因為他們都是普通人,沒有咒力看不到,卻見少女仿佛預料到他想說什麼,冷笑一聲打斷。
桃緒挪開腳,微微彎腰,將被撕成兩半的紙隨意抽出一張,在少年麵前晃了晃,難得直白地露出一個有點惡劣的笑:“這意味著,那隻是幻象而已。不管你看到了什麼,看到了誰——假的,你懂嗎?”
乙骨憂太從她手中搶過紙,脖頸漲紅,青筋微微突起,脫口而出:“……你根本不明白!”
“那你還沒明白嗎——”
長澤桃緒忽得拽住他領口處的衣服,麵無表情收緊:“我說,我看不到,我不需要,與我無關,我不想參與。至於你,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是經由我手的想象產物,並非真實存在,所以也沒有再存在的必要。”
“如果你想辯解的話,那就請解釋一下,為什麼那個‘存在’會攻擊你?”
乙骨憂太:“……”
所謂的咒術、詛咒、咒力之類的東西,桃緒的了解,的確僅僅停留在知道這種非科學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但在她這十幾年的人生中,這些東西並沒有真正威脅到她的生命,更沒有影響到她的生活,因此她壓根不需要去了解。
她也的確什麼沒看到,可桃緒不是傻子,乙骨憂太表現的那麼異常,無論是速度還是力氣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精神失常的病人能做到的。
排除掉他有病這個選項,那就是的確有什麼她看不到的東西。
他表現的那麼明顯,又是對著空氣念念叨叨又是無端端被攻擊,還念念叨叨著他死去的小青梅的名字,那,那個看不見的東西是什麼,不就顯而易見了?
——她畫出來的內容出現在了現實之中。
也就是乙骨憂太那個所謂的死去的小青梅、未婚妻……“裡香”。
但這真的可能嗎?
或者說,那真的是本該死去的“人”嗎?
在憤怒之中思考出這樣的結果之後,長澤桃緒短暫的對所謂的“術式”的興趣,也隨之消失,甚至產生了些許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