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眉,專注地望著畫感受了一會兒,敏銳地察覺到些異樣的狀態——不是來自她的,而是來自這幅畫。
氣息很淺,很虛弱,好像耗空了什麼能量,又感覺很混亂,仿佛……摻了點彆的什麼東西?
桃緒感覺說不出的奇怪。
午休時間結束,下午場即將開始時,長澤桃緒從休息室出來,撞見了討厭的人。
她冷淡地望著腳步不利索、但已經不需要拐杖的男生,警告:“腿還沒好就彆想著來砸場子了吧。”
保安是怎麼把這人放過來了,真晦氣。
十幾天沒見,伊藤翔太看著消沉了不少,唯獨看向她的眼神愈發瘋狂,還帶著些扭曲的癡迷和勢在必得。
“我不是來搗亂的,桃緒,你看,我什麼時候做過對你不利的事?”
伊藤翔太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禮盒。
“十七歲生日快樂——桃緒,我知道你不會讓管家收我的禮物,我就來親自給你了。”
他自顧自說著,忽得打開。
裡麵是一枚熠熠生輝的藍色寶石胸針,看著就很昂貴,尤其是寶石中間漸變的、宛如一隻眼睛的設計切割,盯多幾秒幾乎能讓人目眩神迷。
長澤桃緒從他一打開就感覺到有些喘不過氣來,臉頰微微漲紅,胸口也發悶。
她敏銳地感覺到些異常,下意識張口叫保鏢,話說出口,卻孱弱地如同呢喃。
“……”
那些保鏢呢?安保係統呢?監控室的人都死了嗎?
桃緒被壓抑的氣場影響,情緒很快混亂,不受控製地想著——伏黑甚爾那個爛人,這種時候是還躲在哪個角落裡看她笑話嗎?
伊藤翔太死死盯著她,看到她的異樣之後,即使自己也麵色發白,臉上還是露出一個詭異又滿意的笑來。
“你看起來很喜歡這個禮物,不枉我花了大價錢,”他說著,一步一步走向少女,語氣愈發從容,“不過,隻要能讓桃緒喜歡,都是值得的,桃緒應該會原諒我之前一時糊塗犯的錯,重新恢複之前的關係——哦對了,已經到第四個月了吧?”
他絮絮叨叨說著,每靠近一步,桃緒就惡心一分。
她意識到這樣不行,在某種幾乎要窒息的壓力之下,連求救都說不出口,唯一不用開口就能做的,竟然隻有叫出吉野順平那副畫。
長澤桃緒咬緊牙關,放在背後的手中,憑空出現一幅畫。
她用儘全身力氣,終於在邊緣戳破了一道口子,臉色越發蒼白的同時,負麵情緒如同漲潮般遮天蓋地湧上來。
本該死掉的人渣,活該被霸淩的垃圾,言而無信的爛人,還有那群永遠來的不是時候的咒術師——她的人生,就是因為這些東西開始失去掌控的!
在快要暈厥的失控感中,長澤桃緒隱隱約約”看到脖子上、腰腹間纏繞著的不似人類的手臂,又或者是爪子。
她艱難地偏頭,望見一個散發著詭異紫黑色霧氣的妖鬼似的腦袋。
憑空浮起,像是驅邪用的木頭麵具,但眼睛部位是幽幽的漩渦似的火焰,表情極為猙獰,似乎馬上就要將人連著骨頭生吞嚼碎。
在察覺到她看到它之後,原本可怖卻僵硬的“麵具”,卡頓遲緩地動了動眼珠子……然後嘴巴猛地又裂開一個大口子,尖利的牙齒直直咬向她?!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長澤桃緒死死捂住嘴巴,才心驚膽戰得避免了最後一點搖搖欲墜的自尊心也失態碎掉。
短時間內收到的刺激太多,桃緒沒有嚇到不知所措,已經是這麼多年來的良好教育成果。
但即使心理上能夠承受,生理上的承受能力也到了崩潰邊緣。
尤其是一聲玻璃炸碎的巨響之後。
在記憶徹底掉線的前一分鐘,長澤桃緒的視野被憑空出現的白發青年占據,模模糊糊中,桃緒與潔白透明的睫羽下滿是憤怒的漂亮藍瞳……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五條……老師?”
蒼白失色的黑發少女失焦的眼瞳微微滾動了下,但仍然全是茫然,宛如一捧純白的雪。
五條悟張了張口,卻隻“嗯”了聲。
桃緒昏迷前的最後一秒,隻聽見他又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到底沒聽到就支撐不住地合攏眼皮,倒了過去。
五條悟在……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
桃緒因對詛咒不耐受和驚嚇昏迷過去時,五條悟及時將女孩子接住,少見地溫柔耐心,慢慢把人放在走廊儘頭窗邊的長椅上休息。
然後走到被他的咒力壓到喘不過氣來的伊藤翔太麵前。
看到那顆纏繞著詛咒的藍色寶石胸針,五條悟沒有急著捏碎,而是邊把玩邊漫不經心道:“用這種貨色對付她,也不知道是該說你有勇氣好,還是說你也就這種貨色了。”
伊藤翔太咬緊牙關,臉色漲得發紫,儘管眼神戾氣到實體化,還不得不用力擠出話自保:“你說什麼呢,我隻是、普通人——”
“雖然你跟詛咒勾結,是死罪。”
五條悟輕蔑地笑了笑:“但咒術師不能對普通人出手——你是這麼以為的是嗎?”
伊藤翔太眼神躲閃,似乎默認如此。
五條悟並沒反駁,隻是忽然意義不明地感慨著:“你真的該為先來的是我而慶幸。”
伊藤翔太驚疑不定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