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十一年(1806年),出任頭等侍衛,滿洲副都統,恢複伯爵,離京赴烏裡雅蘇台軍中任職。
時至隆冬,又到了一年上元節,卻是驟雪疾風,天地無光。
烏裡雅蘇台軍中的圍蟑裡,一道影子悄悄閃進其中一個帳篷。
厚重的氈布擋不住凜冽的寒風,帳篷內的溫度竟於外麵暖不了多少,放眼看去隻見到烏壓壓的一片,火盆早已熄滅,豆大的油燈在角落裡若隱若現。
潛入帳中的男子悄聲越過案台與火盆,走了幾步來到床榻邊,躬身道:“主子,喝藥了。”
透過床幔依稀可以看到床上那人微微動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咳……”
一連串低啞的咳聲隨即從幔帳後傳來,那壓抑的聲響在靜寂的夜裡,聽得人心裡發慌。
“主子?”
男子臉上變了色,急急叫了聲。
半晌,咳聲止住了,床幔拉開,露出一個消瘦的身形。
“藥好了?”
咳過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嘶啞,床上那人偏過臉,露出一張灰白暗淡的麵容,然依稀可見少年時的風采必然卓爾不凡,雖病氣纏身卻自有一番氣質。
“主子,您……您真想好了?這可還有公主跟小格格呢,您也不管了麼?”
男子碗也端不穩了,顫巍巍哆嗦著嘴。
頓了一下,那人伸手將碗自男子手上端過,湊上去輕輕嗅了一下,嘴邊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一仰頭便將整碗藥汁灌入口中,看樣子竟似急不可耐一般。
“劉安你莫要說這些話,”隨手將喝空了的碗遞給男子,床上那人輕輕靠在床柱上,那神情模樣卻是比方才要好上許多,眉眼也舒開來,帶著輕淡卻深入骨髓的疲憊,輕笑一聲開口道:“和孝我卻是放心的,她自幼養在先皇膝下,是個要強能乾的,咳咳!比我強多了,現下也隻靠了她來撐著這個家,堂堂一個固倫公主入了和家大門,落得如此田地著實委屈她了。”
那人說著一聲歎息:“我若不在,那人沒了出氣的緣由,和孝必然也比現在要好過,自然也會照料好兩個孩子。隻是……”
“主子……”劉安看著那人漸漸灰下去的臉色,心裡一陣發慌。
“隻是對不起阿瑪,”沒了表情,那人還是繼續旁若無人的說道,隻是語氣一下子沉了下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卻是不中用,一個兒子出世幾天便沒了……咳咳咳!早該想到,這是佛祖在罰我,再加上早先背著阿瑪做的那些事……咳咳!隻望著鬼差能早早把我投入阿鼻地獄,莫要讓阿瑪見了我,無端的生氣傷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