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燈光昏暗,隻有電腦桌前還亮著一盞台燈,燈光照射到的地方,一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麵滿滿當當,配菜擺放整齊,像是隻有在畫中才能見到的美味佳肴。可一天沒吃飯的人,卻毫無胃口。
林言以深吸一口氣,從桌子前離開,回到房間,把自己蜷縮在床上,回想今日自己變回人時,四周也隨之靜止的時間,就一陣陣頭疼,這一幕對他這個唯物主義者來說,簡直是沉痛的打擊。
他心中的唯物主義光環開始動搖,無數陪同朋友看過的鬼片,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出現在他的周圍。林言以開始覺得床底下有人,露在被子外麵的腳也要在下一秒被他看不到的東西抓住。就連空出來的半個床都可能躺著個他看不見的生物。
媽媽!我想回家!林言以把露在外麵的腳往被子裡縮了縮,整個人在被子裡麵團成一球,片刻後,被悶得喘不上氣,以及覺得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有無數妖魔鬼怪朝自己靠近的林言以,把頭從被子裡伸了出來。
媽媽我覺得跟貓住也不是不可以,我想回家!!!!!
想要打電話給父母認錯,但不敢把手伸出來的林言以,在被窩裡無聲呐喊,希望自己的父母可以心靈感應到自己悔意。並來接自己回家。
不過很顯然,正聚在一起吃燒烤吃得歡快的夫妻倆,並不能感知到他們兒子的絕望,甚至還由衷覺得當初把兒子趕出去,是個最好不過的決定。
手機自帶電話鈴聲在房間內回蕩,激得林言以一個哆嗦,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帶著被子跟條毛毛蟲一樣,往床邊蠕動,伸長脖子把視線,落在放置在床頭櫃上,正在震動的手機上。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林言以的生活圈子很簡單,聞自在,偶爾來找人的聞自在男朋友,父母,聞自在父母,編輯,平時會跟他聯係的也隻有這些人。
所以當一個在他唯物主義觀搖搖欲墜,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未知生物帶來的恐懼時,響起的陌生來電,隻會讓林言以更加抱著被子瑟瑟發抖。
望著這通來電,林言以腦海裡閃過各種恐怖電話情節,比如某國經典。
“伊壁鳩魯曾說過,與正義為友的人,到哪裡都是安全的。我是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無神論者,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如果不能就是科學還沒有達到這一高度,世界本無鬼,隻有人心險惡。這隻是一通電話,這隻是一通電話。”
“喂,你好。”試圖強行催眠自己,但沒有完全成功的林言以,哆哆嗦嗦地接起電話,他雖然極力克製,但聲音依舊發抖。
電話那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林言以把手機拿開些,看了一眼確定是接通狀態後,試探地又問了兩聲,卻依舊沒有人說話。
在這一秒,這一刻,林言以努力忘記的畫麵,一股腦地湧入大腦,靈異恐怖片裡各種死亡場景,在林言以眼前回蕩,似乎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就在林言以即將繃不住,哇哇大哭時,電話對麵響起一聲輕咳,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導過來。
“林言以?”
“是,你哪位?”
“唔,我想有些東西,你應該會很感興趣,比如在東區動物園偷工作服的監控之類的。”
此話一出,原本還因為被嚇到而想發脾氣的林言以,啞火了,他平複了一下心情,再次開口氣息平穩,毫無感情。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敲詐勒索的話,我是可以報警的。”
“這些監控錄像你要是不感興趣,有的是人感興趣,大名鼎鼎的人氣作家居然是偷衣狂,這個消息應該會有很多記者想要吧。”
對麵這句話說得一字一頓,像是照著一本初次看的書,逐字逐句讀下來的一樣。林言以聽著這越發熟悉的聲音,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林言以試探地回問了一句“那你想這麼樣?”
“我倒也不想多麼為難你,就一個條件來東區動物園打工,到我滿意為止,隻要我滿意了就把監控錄像刪除,如何。”
林言以沒回話,倒不為彆的,隻是被對方這樸實無華的要求,和自己內心得到證實的想法而震驚到有些啞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其實還有得商量”對麵見林言以不說話,有些慌了,語速加快了不少“隻要你能來,我不僅包最基礎的五險一金,還每個月在九千的工資上,再加三千元獎金,而且,而且你想幾點來就幾點來,隻要每天晚上跟工作人員一起下班就好,你覺得怎麼樣?要是不行……”
“你要威脅,威脅他!”電話那頭響起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女聲。
聽著對麵自以為小聲的對話,林言以抿了下唇,強壓下去笑意,清了清嗓子“顧玉成?”
對麵瞬間一片寂靜,片刻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是顧玉成強裝鎮定地問話“你怎麼知道是我?”
“隻要我去動物園打工,你就把監控刪了嗎?”林言以所答非所問。
顧玉成:“對,你要來嗎?”
林言以:“當然,畢竟你威脅到我了。”
顧玉成:“那我明天去接你。”
林言以:“不用,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