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草突然飛來偏巧擦過我的脖頸落入懷裡。怒而轉頭卻見雲滿臉壞笑地看著我:“還愜意呢,也不怕曬黑!”
我睥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采藥,青女孤身走進深林。不久,抬起頭方發現我們與青女已走散了,雲提議去尋她,我點頭如搗蒜。
“青女。”
“青姐姐。”
我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亦看回來,大眼瞪小眼。
草叢忽動,仿佛有人靠近。雲一把拽住我躲到樹後。不一會兒,又來了一行人,華冠麗服,該是貴家子弟。隻見先有小廝開路,小主負箭騎在馬上,身後緊隨另兩騎。他們不像是巡邏的,倒像是開小差跑到此處打獵。若我沒記錯,自古就有開春不能狩獵之說。看來這位小主,膽子倒大,權力也應不小。
“小王爺,看看今日您的手氣如何?”隨後的一騎遞來雕花弓,但見剛束發的小王接過弓後屏息靜聽。不多時附近就有動靜。小王指著那處深草對隨從說道:“準是隻小鹿。”
興趣被激起,我和雲同時側身偷看。不看不打緊,一看卻是駭顏:這哪裡是小鹿,分明是青女!
小主已將箭瞄準視線可即處,弓緊繃。
約摸青女剛現身便會中箭!
手心驀的沁出汗水,我欲站起提醒她,而雲一把拉住我,搖頭:“彆聲張,青女能脫險,現在靜觀其變。”
她為何說得如此堅定?但這種堅定迫使我按捺下去,隻能看著小主放箭,青女漸近。
飛矢漸漸逼近,在空中飛旋,擦出風一般的聲響。
青衫已能看見,這行人驚慌失措,忙對著青女喊道:“快閃開!”
尖叫已在這處響起,而彼處青女淡然地斜視一眼,一個轉身已閃到箭旁,惟青紗揚起不及躲閃,被生生射落,宛如蓮瓣隨風,凋落無痕。
青女這才有一絲驚慌,偏過頭來,娥眉輕蹙,雪膚花貌,霽月容顏,毫無瑕疵。
愣是看得這些凡夫俗子忘了如何開口。
原來青女不是生得醜怕嚇到人。
平靜後,她獨自揀回麵紗,撫了撫被箭射穿的孔麵無表情,隨即仍將它係在麵上,拎起裙腳便欲離去,無視這場意外。
“姑娘留步,敢問姑娘是何方仙人?”小主愣愣地問,似被勾去了魂魄。。
青女站定,並未轉過身來,隻用眼角餘光瞥過來:“青女不是什麼仙人,獨是山中采藥人。”她的聲音不起波瀾,沒有驚慌亦沒有驚喜。
“不知青姑娘可願與小王同騎?”
青女已行幾步:“青女乃貧家女兒,豈敢高攀?再說,青女還有要事,就此彆過。”
小主未及相送,路轉時她已不在。
突然有馬蹄響起,隻見北慕將軍奔過來:“皇弟,母後有令,命你速歸營隊。”
小主勒馬脆生生地喚了聲姐夫,然後很興奮地牽住他道,“姐夫姐夫,我見到一位蒙麵紗的女子,揭下麵紗後真如天仙一般,你可要幫幫我,就是找遍長安也要將她找出。”
北慕聞言輕輕點頭,似想:“難道是青女。”
他命小主先行,自己隨後,然而不多時就勒馬往林深處行去,神不知鬼不覺,惟有我和雲看得一清二楚。
雲始終拉住我一路緊跟,這北慕竟未能發覺。
無風葉忽落,青天白日突然瞥見幾個黑影,莫不是刺客?
暗器就如此直指北慕,命懸一發之際,北慕臥在馬背上躲了過去,與青女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黑衣人現身,約數十人,同敵北慕,北慕一番戰下難敵眾高手,未免負傷,隻勉強擊退他們。
負傷而行,捂住傷口的手,指間溢出黑血。
然後,他墜下馬,不省人事。
草叢中忽有腳步聲傳來,那襲青衫出現。
青女俯身,從藥簍裡取出幾味藥放嘴裡嚼碎,再吐出藥液敷在他傷口處,仿佛早有預見。
我見識不廣,可也知道解毒的藥物本身亦有毒,青女這麼做,不怕自己中毒?
一切罷後,果然她的臉色煞白,起身時竟有幾分搖晃,北慕的馬倒也識恩,蹭過去讓青女扶穩。“謝謝你,雪練。”她撫了撫馬道,“送他回去吧。”
隨後,她開始將他扶上馬,我正欲上前幫忙,雲又阻止了我:“隻看好戲,不準插手!”
馬驚呼一聲,兩人同時倒下,青女暈倒在地,而北慕枕在她懷裡,林中的花,此時開得正茂,不時有彩蝶翩躚飛過,縈繞二人上方。
雪練靜靜停在原地,撩起雪白悠長的大尾巴,十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