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清,你為我們劉氏做的太多,兩年前的事我代父王向你賠罪。”
“兩年前,又是兩年前,你已說了很多,但我真的一點印像也沒有,再者說,若是此事會讓我不忠於漢室,我寧願永遠都不想起。”
他淡淡地回答,轉身出宮門:“今日發生太多事,你早些休息我去書房。”
我們隨後也離開,找到青女,暗中跟著。
她靜默地走著,麵紗捏在手心,裙袢細碎,衣袂微動,整個身子微微有點瑟縮。
仔細看,不難發現她咬破了左手食指,映著月光但見有東西極有規律地往下流淌,青色凝露似的血液夾雜著暈開的黑液,滴落青石路上,苔痕頃刻消失。
她身中劇毒,為北慕,而那人卻渾然不知,冷漠如斯。
指間流血的地方驀地飄出白色小花,在天地間輕盈地飛舞。
我抬手接過一瓣,是雪花,落指即融。
一點微寒伴著苦澀化入心間,腕上青玉也為之動容。
雲說,她其實不是常人,兩年前采青死了,身體隨著花船漂流而去,中遇劫火燒作灰燼,卻不知怎的從火中飛出一縷精魂凝作人形,就是青女。也就是說,青女是采青,亦不是采青。
“你怎麼知道?”我問。
她沉默片刻:“其實,自采青出仙風崖時我便一直記錄他們的故事,兩年前丟了古玉,被打回那個時代,因而後事再難以知曉。”
“你到底是誰?”
“你---覺得我像誰?”
掩木門,合窗牖。
青女不知在屋子裡做些什麼。但見她從懷裡取出一隻瓷瓶,坐在梳妝台前,打開,再掬一捧清水灑於半空,空中驀地顯現出一幕圖景:
小樓獨立,花深月淺。
還是采青的她著一襲染紅菱花繞裾深裙,腰佩繡錦琵琶帶,頭發挽作墮馬髻,插一支春蝶步搖,倚在樓上吹簫,眼角噙著淚珠。
樓下駐足聆聽的龍袍男子癡癡地看。
他一招手,北慕飛身上樓。
簫聲應景而止。
“大人,采青所為可是您的希望?”
“采青,對不起。”北慕眼中流露著刻骨的悲愴。
“原本,我以為你將我從仙風崖帶走就能給我自由,可是沒料到,你給我自由是為了讓我失去自由,永遠。”她頷下首,“那你何苦將我藏起?早日交差你我都能解脫。”
“你知道我。”他輕語。
“那帶我走。”
“對不起。”他不敢抬眼。
“那就帶我下樓見那個人?”
晚風驟起,衣袂徜徉,他攬住她的腰,半空中,那滴淚生生落入月光裡,消失得了無痕跡。
“從來,你的生命都不屬於我。”
是夜,青女伏案而泣,平靜的偽裝徹底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