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娘喝完藥,青女招手叫我們去藥房幫幫忙,她想再多配幾味藥送與左鄰右舍,隻怕今夜後他們生病無錢買藥,會出事。
她讓雲將苫子裡的乾草藥切碎,讓我搗藥,她來製丸。
等到落日西斜,才勉強配了六十粒。
出去送藥時,竟看見外麵掛滿彩燈,鄰家幾個女孩子已經不願如約進行自己的遊戲,來的反倒是看熱鬨的男子,黑壓壓一片。
當下心底一沉。
難為青女似若不見,素手輕托藥瓶,青紗下的眸子不改往日平靜。
水性如是,故天下無有怨尤者也。
老子常說的上善若水也就是這樣了吧。
但若果真如此,她怕的到底是什麼?她現在做的預示著必輸無疑。
彆的女子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是懷疑、不屑、還有嘲弄。
圍觀的男子言語間亦是挑弄。
聽著隻覺得刺耳,心裡生生地疼。
人情冷暖,細膩如絲的心思仍換不得他人的友好。
青女根本無需為這些人采藥。
當夜遊嘯來得晚,明擺著晾著青女。
他來時人已散得差不多。
仍舊一襲紫衣,腰間彆了青簫,兩手空空。
不是鬥草麼?他又耍什麼計謀?
“你的草呢?”雲試探他道,“你是不是想清楚自己不是青姐姐對手,現在後悔了?”
遊嘯嘴角露出狡黠的笑——“草?你手上的不正是嗎?”
雲應聲將葛蔓藏在身後:“你---你-不能這樣。”
“規矩由我定,從同一根草上截不同的部位來比,公平一點,你們先選。”
“這還差不多!”話說著,雲將蔓兒遞給青女,青女拔下玉簪劃開它,挑出內莖,葛蔓中最堅硬的部分,雲會意一笑轉將剩下的一堆扔給遊嘯——“你輸定了!”
他笑著撚著手心裡的爛草,轉眼間已成絲,細長柔弱似風。
“看見了?”他對著青女,“你不想做些什麼嗎?比如讓你的草更硬點,以期取勝?”
青女並不說話,手指輕輕撫過白莖,青光微現,莖更白了幾分。
不好,中計!
青女雙手托著莖,遊嘯拋來撚成的絲穩穩套住莖。
兩人的手同時使力。
遊嘯後退幾步,青女手中的莖裂了道口子。
腳尖輕點地而起,循著遊嘯退去的方向追去,她的莖才沒折斷。
遊嘯騙青女將莖變乾,那麼,莖定會乾裂而斷,自然,輸的隻是青女。
今夜的月光依舊明朗,這襲青衫攏在夜靄裡,擦著風,流動成一幅水墨。
他直向著月亮飛去,身形已失,隻見紫光倏忽掠過,青女落地,手中的莖已折作兩段。
她輕聲歎氣,旁人不易察覺。
月光照在眸子裡,更有幾許淒寒。
轉眼間遊嘯回來——“怎麼樣?”
那副得勝的嘴臉叫雲恨得直嗑牙。
“為什麼會這樣?”青女看他道。
他儼然一副尊師麵孔:“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青女陷入深思,雲倒是啐一口道:“忽悠誰呀?把人家老子的話偷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