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藥官
蘭芝迤邐,草木結芳
曾嘗百草,為君灼華
采青閣。
她愣住,這分明是她曾住過的地方,亦是那個花深月淺的小樓。
她就在此處問過——“帶我走?”
那一夜藏在染紅深裾裙下的淚珠消逝無痕。
回來了。
她手撚青蔓,神色安然,唇間卻隱隱促動。
打開閣門,輕輕上樓,腳步聲輕緩,仿佛害怕驚擾那些塵封的往事。
“青姐姐,我知道你就是她,你的東西我一直為你珍藏,遲早都會還給你。”悅琴的口氣倏然間老練許多。看上去不像是開玩笑。
她沉吟著,忽然開口:“為什麼?”
悅琴展顏一笑:“因為------你是-----姐姐。”
青女便在采青閣住下,過著與藥結伴的藥官生活。
采青閣地處僻靜,平日裡少有人來往,青女便在此處種了許多草藥,日日側草汲水,扛著花鋤行走於花草間。一旬之後的采青閣就如換裝般,恢複些許生氣。
當花木已深,蟲鳥愈漸多起來,這一塊地兒也漸漸熱鬨起來。
雲最是耐不住這份清淨,於是搬去與悅琴住。兩人對古物收藏都頗有興趣,因而一拍即合。而我,倒情願留在采青閣幫她軋軋草,配配藥。
每每落日時分,青女總會躲在樓上,倚著舊時欄杆,將簫置於唇邊。
我總能從這平靜的曲調裡聽出幾許不甘。
她的淡定與無爭不過是件偽裝,到底能支撐多久,我不知道。隻覺得總有一天她會發泄出來。
驀地將眼光遊離,卻瞥見采青閣外一襲白衣悄然離去。
白衣目光無法觸及處卻是悅琴啜茗的身影,眼神緊盯,毫不避諱。
我們像是九連環,一環緊接一環,窺看的儘是些旁人的旁事。
自從青女進了采青閣,她便再未見過北慕,哪怕二人隻是隔了矮矮的一方牆。
或也許,她知道他在附近,隻是假裝不知而已。
而他,仍然是個漠然的男子,遠人千裡之外。唯有聽見她的簫後才能駐下足,讓空洞的眼中留下風景。
他是真的忘了她,可是忘不掉這一曲離殤。
再久一些,我們已能自由出入府中上下。
心裡湧起一股子欲望,我想知道北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子,為何讓青女如此牽掛卻又不敢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