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待嫁
舊景闌珊,新添淒涼
三千情絲,今翻如麻
采青閣上依舊一曲離殤,唱到人心底去。一落音符,秋葉幾近墜儘。
此番舊曲卻更有幾分淒傷之感。
閣外,夜影朦朧中仍是一襲白衣,靜靜佇立聽蕭。
昨日鶯鶯細語不知何時又一次湮滅。
他們回來後再無多說一句話,匆匆路過,掩藏著彼此的心事,都不願透露。
京城裡的離奇旱災愈漸嚴重起來,北慕為戴罪立功,白日不得閒,奔波在外。而彼時青女依舊搗藥,與我們的話兒也逐漸少了。
幾日後,悅琴從去洛陽的半道上折回來,雲兒將事情始末告與她。
她沉思半晌,道:“當今之計獨有讓他們私奔。隻是我擔心嵐清。”
“他對青女尚有一絲情意,當初采青死去時他有過後悔,如今我們隻要將這種悔意讓他記起不就可以了嗎?”我提議道,“我越來越確信,北慕是因為青女才失去的情絲。”
像北慕嵐清這種人,要麼不愛,愛了便會全心全意,將自己的情絲全交托於一人,即青女。他的情絲活在對采青的記憶裡,一旦采青剝去他們間的記憶,他的情絲也就隨之剝落。
直到遇見青女,青女身上帶著這份記憶,他的情絲又開始萌生。
讓北慕恢複記憶,再帶青女遠走高飛。
那麼,我們要做的就是偷走青女的瓷瓶。
這一日,雲淡風輕。
我將藥草收拾完畢,再將藥苫子抖淨安放好,隨即進屋找青女。此時她倚正在窗前擦拭青簫,簫身潔淨如玉,空靈似雨。
待手裡閒下來,嘴唇輕觸簫孔,便又是一曲雲淡風輕。
的確應景。
“青女,今日派藥你還去麼?”我站到她身後,但見她依舊撥弄那一曲簫音,不曾回答我。我隻能靜靜等待,直到一曲儘了,她方收起青簫,站起身:“去吧,青女最後一次派藥。”
遂下樓,忽覺門外的芭蕉頹然不少。
青女仿佛也有所察覺,手指不自覺撚上芭蕉葉子,一點點碎末便在指間飄落下來。
“如此算來竟有三個月沒有下雨了。”她自顧自吟,“秋雨芭蕉,早晚瀟瀟,這一季無雨,錯過了此番此景,更不知何日才能夠再見。”
“會再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儘管這些已經是嚼爛的俗話,但我仍舊毫不客氣地套用來安慰青女。青女會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謝謝你,方曉。”
將軍府後一條街上已站滿百姓,悅琴換了件素樸的衣裳親自派藥,雲兒手持芭蕉扇對著火爐扇火,十來個藥爐呼呼冒著熱氣,藥的微苦蔓延在整條街上。
青女將袖子挽起,揭簾走進草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