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明 其實我也想躺一塊兒(2 / 2)

亂緒成文(秋離) 秋杖 6609 字 9個月前

飲儘湯藥,我輕搖頭“不用,喝慣了。”

“眼睛怎麼樣了,還痛嗎?”

“不痛了,前些天熱得不行,這下又徹底冷了,有沒有多加衣裳?”

“我有多穿兩件。”

“那就好。”

“嗯……阿揚。”

“怎麼了?”

“這幾天家中事多,奶奶和娘親也都病了,爹爹也有事找我,我總是幫著幫著就忙到了夜裡,沒能來陪你,抱歉。”

“沒事,秋菊這不是都把口信帶給我了嗎,你身子要緊。”

“你的眼睛一定會好起來,要是他們的藥不管用,我替你去找彆的方子。”

聽她這麼為我著急,我笑著安慰“仙丹也沒有這麼快的,不急。”

“我也沒什麼能做的了……要不,我給你彈箏?”

“不用了,能與你說說話就好。”

“好,阿揚,你生辰就快到了,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呀?”

想要你。

“沒什麼想要的,你送我什麼我都喜歡。”

“好,我回去就備著。”

兩日未眠,令我喘息都無比疲倦。

“頭暈……有些乏了。”

“是又沒睡嗎?”

“嗯,兩天了。”

“啊,你趕緊躺下,快睡!”

“好好……”

“怎麼又不睡呢?”

“想你。”

“咳,看來我不能再這麼忙了呀。”

“我能不能,拉著你的衣角睡。”

以為會聽見婉拒,可掌心的衣料,讓我安心下來。

“好夢。”

漫天大雪凍得阿爹險些趕不上早朝,小桑風雪無阻,就是包成小粽子也要來見我。

“冷不冷啊,我剛想差人去王府讓你不用急著來的。”

“已經誤了那麼多日子,我不能再讓你一個人。”

她肩上的雪很快化去,我好奇道“感覺你身上都是暖的……”

“不用擔心,轎子裡可暖和了,我沒受冷。”

“也是,王府用料自是比我們好的。”

“這衣料極好,鞋子也是,我一路走來都不覺有多冷,除了那麼一絲寒風透進眼裡。”

“下回還是……”

“誒,你能看見了?”

我點點頭道“嗯,你替我瞧瞧,有沒有什麼不同?”

她帶著衣料的暖氣湊近“你的眼睛真的很像江伯父。”

細細看她,我想起澤王的麵容“你的眼睛也很像澤王殿下。”

“你的鼻子像婆母……”

“嗯?”

“咳咳,是我太心急了。”

她恍悟不妥,我則緊盯著她,生怕自己又眼前一黑“也不用如此疏遠,成婚之後,就能直接喊爹娘了。”

“咳咳,那個,今日是不是該吃羊肉了?”

“你不喜羊肉,我們吃豆腐吧,還有冷蟾兒羹。”

“好啊。”

滿目琳琅,她舉起筷子的手又放下,我托臉問“怎麼了?”

“忘了你已經看得見了,咳。”

“我看得見了,你就不喂了嗎?”

“我們還未成婚呢,你自己吃嘛。”

她目光躲閃,我心中了然“是啊,很久沒拿筷子,都快忘了,不必顧我,你快嘗嘗這冷蟾兒羹。”

“好啊,這道菜宮裡做過好幾回,我卻還未嘗過呢。”

我為她盛了一碗,自己也吃了些。

“味道如何?”

“尚可,就是……有沙子。”

“那下回我親自去洗。”

“嗯嗯。”

“怎麼今日如此老實,可是凍壞了?”

“咳,沒有,就是很久不見你雙目,想念得緊。”

我故作心痛“原來,你隻是喜歡我的眼睛。”

她果然慌張,揮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怕你眼睛仍舊不舒服,不敢亂動。”

我收起淚眼,給她夾菜“待這冰雪儘褪,我們就可成親。”

“我都聽你的。”

這一頓飯,手裡握緊碗筷,雙目緊隨她而動。

風雪漸大,王府派人來催促,王妃怕雪堵了路,讓小桑即刻歸家。

她替我蓋好被子,手輕輕拍了下被褥“阿揚,明日見。”

“我等你。”

風雪入屋,叫人夢中都不踏實。

唯有深陷暖被,不再起身。

粥飯冷得太快,拿去廚房熱了兩次,我才儘數吃下。

小桑裹著棉被似的衣裳,遠遠地,像被子成精。

屋內炭火惹起困意,我枕在床頭,累得險些說不出話“小棉被……來看我了?”

她著急跑來,把厚實的襖子覆在我身上,又拿來熏球放於我手邊“還冷嗎?”

“好多了……”

“怎麼不用炭火呀,若山說,若是我沒來,你都不怎麼用。”

“我祖母……就是因炭火喪命,雖過去多年,我還是十分懼怕。”

“沒事的,當心些就不會,有我們呢。”

“雪堵得路都要看不見了,你不冷嗎……”

“嗯,冷還是冷的,但是取暖的物件多,你不用擔心我。”

“要是凍壞你,澤王怕是要與我算賬。”

“不怕他,他要是再刁難,我就進宮找奶奶和伯父,讓他們去嘮叨他。”

“我有些累。”

“是凍著了吧,手怎麼這麼涼,伯母不是做了手衣嗎?”

“我不喜歡戴。”

“總比沒有強,在哪,我給你戴上。”

“我不下榻就是。”

“這屋好冷啊,阿揚,你看我這襖子如何,我去求奶奶給你做一件怎麼樣?”

“不必,我不可僭越,你沒凍著就好。”

“那你每日要戴牢手衣,或是帶好熏球。”

“好。”

她忽然撫上我麵頰“你剛剛臉色都白了,現在好點了。”

我儘力對她笑“我就是沒睡好,你趕緊穿上襖子,可彆被我染上風寒。”

“要不……我和你躺一塊兒?”

這話讓我精神不少,我輕斥“彆鬨。”

“嘻嘻。”

輕敲她額頭,我膝蓋再次作痛,折騰了一夜,我已然疲憊不堪。

但我不想睡去,她冒著風雪來尋我,定不願我辜負,她嘴上次次說不在意,心底早就將苦記了百八十遍,暗自反複咀嚼,肚裡都發酸。

“等我精神好些,給你煮麵吃。”

“好……阿揚,你又要喝藥了。”

大概是因我病了,她垂頭喪氣地,我不禁逗她道“一人一半?”

“不不,不用了。”

“真不用?”

“不……阿、阿嚏!”

我眼明嘴快“若山,幫忙熬兩份藥!”

“是。”

若山很快踏出門去,小桑見狀,無奈從袖裡掏出小袋。

“還好,帶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