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時一碗粥都吃的費勁,慕千曇放下勺子:“我能怎麼。”
揉按著眉心,她越發憎惡這具身子,動不動就虛弱生病,頭疼腦熱都算正常了。就算她之前狀態最差的時候,也不會到這種地步,實在離譜。
不過仔細想想,大概是走火入魔造成的創傷還未恢複吧。
裳熵認真思索:“你居然還沒打我,這不對....”
嘀咕完之後,自己也覺得說的有問題,避免對麵女人真想起來動手,她趕緊轉移話題:“我突然想起來,我要找你商量一件事。”
慕千曇向後靠上椅背:“不行。”
“我還沒說呢!”裳熵叫起來,又放低音量:“我想先幫秦河去除妖,然後再去找五感。”
慕千曇抬眸:“多管什麼閒事?”
裳熵道:“可她真的很好!我想幫幫她。”
交疊雙腿換換位置,慕千曇道:“她需要你幫忙嗎?”
裳熵小聲嘟囔:“不需要。”
慕千曇冷笑:“那你還要多此一舉?況且你連氣穴都還沒開,你能幫上什麼忙?”
裳熵低頭,又塞了兩個包子,才道:“我們昨晚上去鑫樂坊了,因為秦河在屍體上找到了妖怪的線索,本以為這趟過去可以直接把它抓出來,但是並沒找到。”
慕千曇喝了口茶水:“正常,妖物都會藏匿。”
“這個我也知道,畢竟連老鼠都會藏,更何況妖...但是...”仿佛在回憶某種讓人不適的感覺,裳熵小臉皺巴著:“我總覺得很奇怪,就是...好像有個很厲害的東西在我們附近,它非常非常危險,隻要碰到就一定會死...”
慕千曇道:“沒那麼離譜。”
書中那隻琵琶甚至在鑫樂宴大火當天才真正修煉為妖,在此之前都是對修者危害性不是很大的器魂。這處副本的難點在於找出妖物藏在哪裡,無論對秦河還是女主來說,都不具有強烈到死的威脅性。
裳熵抓著兩根油條,擔憂的咬在嘴裡:“你不知道,我從小就直覺很敏銳。就像我第一次見你,就感覺你不是好人,結果真是如此。所以這次我感覺很不妙,可能也是真的,我覺得那鑫樂坊很危險。”
慕千曇麵色淡然,在桌下踹她一腳:“然後呢。”
“哎呦!”裳熵捂住腿上傷處,猛地搓了搓:“就是...我想讓你在必要時候,能出麵保護秦河。然後就是,找五感的事情可以往後推一推。”
慕千曇心道:這腦殘龍,還不知道找五感和琵琶妖其實是同一件事,不騙騙她都是虧了。
她道:“我保護她,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裳熵噘嘴,吹吹前額碎發,鬱悶道:“秦河有找過坊主,說情況危險,能不能停止舉辦鑫樂宴,坊主不願意,說會造成很大損失。這樣的話,如果不能把妖物處理掉,到時候它一定會傷害很多很多人,你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嗎?”
慕千曇問:“我為什麼不能看著?”
裳熵拍桌子:“因為修仙不就為了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嗎?”
慕千曇:“天是誰?”
“天...天就是...”裳熵答不上來。
慕千曇嗬笑:“天若真有道,還需他人來替行?若有什麼道是天不可行的,凡人難道就可以了?”
裳熵磕磕巴巴,啞口無言。
慕千曇起身:“管好你自己吧。”
裳熵從椅上跳下,衝到她麵前,仰頭道:“那不提這些,秦河你是後輩,大家都是一個宗門的,碰巧遇到了,幫幫忙不是很正常?況且我隻是希望你能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出手。”
慕千曇垂眸看她:“你覺得我樂於助人嗎?”
裳熵噎住,支支吾吾半晌,氣道:“我還是昨晚那句話,你一點心靈美都沒有!”
慕千曇不置可否。她這顆心若不是被黑手抓住,早就支離破碎了。一顆心碎成那樣,是稱不上美麗。
見她一臉淡漠,裳熵越想越氣,抓起油條想和她乾架,這邊還沒碰到她衣角,便見人影一閃,已退到門邊。
慕千曇臉色有些差:“不要浪費糧食。”
裳熵正在氣頭上,隻想逆反去做。把油條啪嘰一聲砸在地上,還上腳狂踩幾下,讓好端端的食物爛成一灘不堪入目的泥。
少女的圓眼睛瞪大:“你覺得我這是浪費嗎?”
慕千曇捏捏指尖,麵色冷凝,就要發作時。裳熵忽然又蹲下.身,把那攤混著沙土的油條泥提起來,揉巴揉巴塞入口中嚼嚼吃掉。因為臟東西不少,甚至能聽見牙齒攪碎石子的咯咯聲響。
慕千曇:“....”
終於把硬東西嚼完,裳熵費力咽下去,嚷道:“我這根本不叫浪費,因為不管食物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吃下去。而你卻認為食物臟了就不能吃,就要丟掉,那才叫浪費!”
慕千曇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長著鐵胃。”
“是不一樣!但!”裳熵雙眸如迸火星,怒氣衝衝:“但我要是喜歡什麼,不管它是壞了,臟了,還是麵目全非了,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可你的喜歡是虛偽的!道理也是!所有一切都是!你讓我彆浪費糧食,你自己連一碗粥都沒吃完,我不想聽一個挑食的人教訓我怎麼吃飯!”
慕千曇沒理解她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想了想,可能還是拒絕幫助秦河這件事,於是點點頭,問道:“你不挑食?”
裳熵道:“我當然不挑!”
“好。”慕千曇走到撐起水盆的架子前,低頭看看,她方才簡單用來洗臉的水清澈乾淨,上麵飄著店家放入的幾片花瓣。
手背探入陶瓷盆中試了試水溫,她道:“你過來。”
裳熵走過去:“怎樣,你要打我!”
“不打。”慕千曇衝她笑笑,手掌摸上少女後腦勺。
平日總難得見她笑,加上後麵那隻手力道輕柔,近似撫摸。裳熵一時愣住了,還沒說什麼,措不及防下天地突然旋轉。她眼前一黑,整張臉被按入水盆中,嗆了大幾口水。
耳邊傳來模模糊糊的女聲:“吃了那麼多東西,不口渴嗎?這麼不挑食的話,多喝點。”
陶瓷水盆中很快冒出一串串泡泡,裳熵呼吸受阻,掙紮起來,水花四濺,卻被死死按住。
慕千曇攥住她兩隻手:“彆亂動,師尊關心你呢。”
眼看著就要窒息,裳熵被逼著開始吞下要命的溫水,一口一口,咕嚕咕嚕,直到大半盆水都被喝下去。她終於重新喘息,如獲新生。
慕千曇鬆開她:“喝飽了嗎?”
裳熵懵懵然,跌坐在地,頭發濡濕,臉頰上滾落一串串水珠。
半晌後,她突然張口吐出一片花瓣,捂住肚子呲牙:“你是不是下毒了。”
“你想得到美。”看她狼狽,慕千曇心情好了些:“毒物用在你身上,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浪費食物。”
在地上坐了會,裳熵漸漸緩過勁來,用袖子擦去臉上水跡,就要跳起來咬人時,忽聽見女人道:“我可以幫忙。”
裳熵一怔,脾氣又被硬生生壓回去。她問道:“為什麼又突然可以了?”
慕千曇走到桌前,轉身向後撐著桌麵,慢條斯理道:“當然是有條件的,把你的黃金給我,我就願意幫忙保護秦河。”
昨晚上還說要噴火,看看沒有黃金她還能噴什麼。這東西珍貴,不去偷不去搶的話可不容易攢起來。
裳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忍耐片刻後,將錢袋摘下來扔在桌上:“你說話算話。”
沒想到這麼快就答應了。慕千曇挑眉,將黃金收起來:“成交。”
桌上還有許多吃的,但搞成這樣,實在沒心情吃。裳熵哼了聲,道:“我答應秦河今晨在鑫樂坊碰麵,一起去辨認樂器,我現在就要過去了,你不要動她給我買的食物。”
慕千曇道:“誰會對你的剩飯感興趣。”
裳熵再次揉揉肚子,想往門口走,又心有餘悸的看了陶瓷盆一眼,憤憤道:“沒見過你這種人!”
慕千曇道:“不客氣,師尊的作用,就是帶你見世麵的。”
她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丟給少女:“拿著這個,遇到危險就弄碎,我這邊能感應到。”
裳熵接過玉佩,翻過來覆過去看看,而後小心塞入懷中,又瞪女人幾眼,快速竄出房門。
袋裡黃金也不知道多少錢,慕千曇正想去數數,就見少女扒著門框,隻露個腦袋:“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你絕對會遭報應的!”
說完這句,她腳底抹油快速溜了。
慕千曇掂了掂錢袋:“蠢貨。”
清點黃金,是比可觀數目,大概是裳熵畢生積蓄了。也不知道僅靠抓老鼠是怎麼掙到這麼多錢的,並且還隻用來吃,實在浪費。
把黃金收起來,慕千曇整理衣物,出去逛街。在鑫樂坊到來之前基本沒她什麼事要做了,那倆小的會按照原著劇情慢慢抽絲剝繭,慢慢靠近真相。這過程裡根本不會遇到什麼危險,裳熵的擔憂完全是多餘。
城中人不少,可逛之處也多。可她走了一會就覺得索然無味,也嫌周圍過吵,便再次回到客棧,盤腿坐在床邊修行。
李碧鳶道:‘你要這樣乾坐兩天嗎?話說平時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消遣?不玩遊戲的話,看影視劇嗎?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在這邊播放,你那邊聽個聲。’
慕千曇道:“不用。”
李碧鳶道:‘要不要打牌?你口頭出就行了。’
“不要。”
‘我給你讀小說呢?’
“沒興趣。”
一連說了十來種都被否決,李碧鳶鼓掌道:‘清心寡欲啊曇姐。’
慕千曇闔上眼,嘗試著運轉靈力到胸腔,去影響心臟上的那隻黑手,卻發現隻要稍微觸碰一下便是難以忍受的劇痛,便放棄了。
她仰躺於床,看著天花板上的裂縫,琢磨著晚些時候再嘗試,看看靈力能不能將黑手給撬下來。
如果隻是疼痛,那可以忍受。如果是無法剝離的,之後可以再想想其他辦法。
躺著躺著,她漸漸睡著了。突破噩夢再睜眼時,天邊已有橙黃夕陽撲過來。
沒想到這一覺睡的那麼久。
她坐起身,準備那早上剩下的半碗稀粥喝了,突然察覺懷中某樣東西在發熱。拿出來一看,是一枚玉佩。會有這種反應,是因為與它相匹配的另一塊被損壞了。
慕千曇蹙眉,那倆家夥遇到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