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刀悍然劈下。
伊耿目眥欲裂:“——”
這一刻說慢很慢,伊耿能看見,軍刀像是燙紅的烙鐵,伊拉斯的斬擊速度太快,以至於掀起了一小股旋風,薇瑟雪白的長發被吹得四散飛舞。
這一刻說快很快,像是有股電流傳遍全身,伊耿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勇氣,猛地攘開了薇瑟:
我已經14歲了!
我是個男子漢!!
我不能再躲在白老師的身後了!!!
薇瑟猝不及防,被撞了個趔趄,她瞪圓了雙眼,詫異地看向身後,伊耿從地上站起,直麵向皇帝的刀鋒。
“……”
伊拉斯臉色陰沉而冷酷:
“傻嗶。”
雖然罵得難聽,但伊拉斯的刀,卻穩穩地收住了。血紅色的軍刀,像是一彎鐮月,“嗡”地一聲,凝在了伊耿的頸邊。
少年後知後覺地害怕,大顆大顆的冷汗,浸透了伊耿的襯衫。
薇瑟忍不住道:“孩……”
伊耿情緒激動地打斷她:“我知道!”
我都知道的,因為我神秘的身世,白老師才會這麼照顧我。
“……”
薇瑟覺得伊耿誤會了個大的,“你不知……”
伊耿漲紅了臉:“所以我更不希望你受傷!!”
伊耿此時心潮起伏,新舊諸律啊,他剛才乾了什麼?
他像是個騎士一樣,推開了擋在自己麵前的淑女,朝著暴君的刀鋒,挺起男子漢的胸膛。
靠,我好酷,我好帥!伊耿愈發驕傲起來。
“嘖,”伊拉斯不耐煩了,“我知道男人都是弱智,但是你/他/媽能不能先好好聽人講話?”
伊耿:“……”
皇帝一開口,少年的氣焰,肉眼可見地蔫了下去。
伊耿隻得老老實實地聽薇瑟解釋道:
“我和陛下是簽過亞伯拉罕契約的……”
伊耿:“……”
他看了看一臉擔憂的薇瑟,又看了看滿臉嫌棄的伊拉斯,突然明白過來:
——我×,原來如此,這倆人加過好友!
按照亞伯拉罕契約的作用,伊拉斯的軍刀,就算砍在薇瑟身上,也不可能對薇瑟造成傷害。
反倒是伊耿,把薇瑟往旁一推,差點兒沒了小命。要知道,伊耿跟伊拉斯,可沒什麼友傷豁免,若是方才伊拉斯沒反應過來,這一刀就這麼砍下去,伊耿的死相絕對比巨大地精還要難看。
所以,薇瑟才會尷尬地擺手,伊拉斯就是看起來嚇人,他完全拿她沒辦法的,伊耿沒必要保護她……
“可是,”伊耿小聲說,“白老師,你很難過啊。”
這回輪到薇瑟愣住了。
誒?
“我能感覺出來,”伊耿抬起了眼睛,勇敢地、認真地,對上了伊拉斯的目光,“陛下,白老師看到你,心情就很悲傷,她雖然沒有流淚,但是內心卻在哭泣。”
“你不該這麼凶地對她,傷害一個心碎的女士,不是男子漢該做的。”
這番話很幼稚,任何一個大人聽了,都會覺得尷尬。
但伊拉斯卻聽進去了。他做慣了皇帝,總是習慣於聽取彆人的建議,哪怕是從一個維蘇威地區的小屁孩口中。
伊拉斯孔雀藍的眼睛,漠然地轉動了一下,看向一旁的薇瑟。薇瑟被伊耿攘了個趔趄,骨手爭先恐後地扶住了她。
她身體半傾,亂發如雪,一綹皚白色的長發,貼著瑰豔的紅唇瀉落。
伊拉斯熟悉這種美麗,他記得她發絲間的香氣,記得她唇齒間的芬芳,記得她笑起來時,酒窩深陷下去的模樣。
“可夫人會傷心”。黃金雨如是說。
皇帝陰鷙凜冽的目光,不可控地飄忽起來:
……曾幾何時,他已經習慣了,讓薇瑟傷心難過了呢?
薇瑟怔了一下,主動錯開了眼神。
伊拉斯:“……”
他是個專橫而霸道的君主,想要的就必須占為己有,喜歡的就必須攥在手中。
他大可以命令薇瑟轉過臉來——
算了。
精力向來旺盛的工作狂陛下,突然感到無比的疲憊。
算了……無論是伊麗斯還是薇瑟,算了。
都算了。
伊拉斯放下軍刀,至高無上的皇帝,對著伊耿單膝跪下,好跟這個孩子平視:
“小孩,說吧,你打算怎麼保護她?”
伊拉斯氣場太強,就算跪下來也依舊如此,伊耿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伊耿鼓起勇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