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也沒有對我說實話吧。”鄧布利多說,“我聽說了你在美國搞出的大事,對一整座城市施加遺忘藥水?雷鳥?你可沒告訴我你偷渡了一隻魔法議會標記為高危的神奇動物。”
“那是偏見——皮奎裡議長明明說她會壓下這件事。”紐特下意識避開了鄧布利多咄咄逼人的眼睛,他確信自己做得不錯,“亞利桑納州才是弗蘭克的家。”
鄧布利多不怎麼讚同地搖搖頭。
他知道紐特會這樣回答,他知道相比於拉帕波特法和風雨欲來的戰爭,紐特更在乎如何讓一隻神奇動物回家。
他當然知道紐特有一隻雷鳥。
快要打烊了,那位皺著眉頭的女士還在用挑剔的目光瀏覽貨架。雅各布有些著急,他主動上前詢問:“您要些什麼?”
女人沒有回答他,走近看,才發現她不如表現出的那麼年輕,她的白發被她細心地收束在帽子裡,眼角的皺紋都在闡釋“一絲不苟”這個詞。
“我可以把剩下的這些低價賣給您。”雅各布有些煩躁,夥計們都第一時間下班了,這些好手好腳的小夥子總是偷懶,真是不像話!他用手擦著圍巾,做麵包這件事他一直都是親自過手,他可不想把奶奶的配方告訴彆人。“嗅嗅的柑橘麵包賣完了,但是這些毒角獸也不錯,上麵的糖粉配上熱可可再合適不過了。”
他心不在焉地做著推銷,心裡完全在想另外一件事:今天那位穿著粉色大衣的金發女郎沒來。
這是雅各布煩躁的主要原因。他忍不住想,她終於厭煩自己了嗎?也是、也是,像自己這樣一個平平無奇,最多稱得上性格和善的麵包師,怎麼說都得不到時髦女郎的青眼的。他用力吸了吸肚子,又絕望得看著自己的肚皮符合客觀規律回彈成圓鼓鼓的模樣,活像一隻堅持生氣的河豚。
門被撞開了,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雅各布期待地望向門口,發現不過是個戴著鴨舌帽的孩子。
她穿著時下窮人流行的馬甲,褲子大了好幾碼,顯得她有些邋遢。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女孩。
她身體前傾,沒有完全進門,瞪大眼睛貪婪地瀏覽著這座小店的布置,就像要用眼睛記住這些麵包的味道。
“把門關上,你把冷風都放進來了。”雅各布說。
“好嘞!老板!”那孩子像隻小泥鰍一樣滑進來。她正正帽子,努力發音清晰,但細軟的音色還是暴露了她不過是個孩子的事實。“明天我會代替我哥哥來你這幫忙。”
“見鬼,那懶骨頭!”
“不,老板,我哥哥去參軍了。”解釋這件事讓她緊張,“請您讓我留下來吧,我哥哥已經把他要做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不比那些熟練工差的,您不需要重新培訓我!”
雅各布愣住了,他這才仔細打量起她,她的眉眼確實跟她那總是偷奸耍滑的哥哥有幾分相似:“他沒比你大幾歲。”
“您不需要擔心!我也是個大人了。”她說,湊到雅各布身邊,看到那位神情嚴肅的婦人時又忍不住退了一步,“我和媽媽都知道您非常好心,哥哥總是帶剩下的麵包給我們呢……”
那婦人聽到小女孩的話,神情舒展開來:“你哥哥會是個英雄的。”
雅各布撇撇嘴,婦人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抬抬頭:“您對此有什麼意見嗎。”
“當然沒有。”雅各布喃喃。
在來到紐約這座偉大的城市、成為麵包店老板前,他不過是個小職員,對報紙上的大事從沒什麼特彆的見解,那些聰明人的辯論他看不懂、也不關心。
這三十幾年來世界的變化非常大,但他家往上數十代都是本分的人家,而且也會一直本分下去。他奶奶經常說,大西洋上的風暴不會比她手中的洋甘菊茶更令人向往。
生活隻不過變難了一點而已。
那老婦人很明顯沒把他的話當真,她一字一頓,就像在展示勳章:“我的兒子在1918年5月的坎蒂格尼大戰犧牲了。”
雅各布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甚至不知道坎蒂格尼在哪裡。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和一堆陌生的人以命相搏,這讓他覺得怪異:“我……我很抱歉,請您節哀。”
“我為什麼要哀傷。”婦人吩咐小女孩把剩下的毒角獸打包,她不太喜歡上麵多餘的糖粉,拿過袋子時嫌棄地抖了抖,
“留下那孩子吧。讓她在麵包店幫忙吧。”她說,“至於向您這樣的壯年男人,理應去維護這些花朵。”
雅各布把廚房的邊角料給了女孩,要她明天早上五點就來準備。他取下圍裙換上大衣,那個鮮亮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讓今天的顏色更為灰暗。街上很冷,小麵包店傾斜出的溫暖光芒隨著雅各布拉上卷閘的聲音融化在了青灰的石板地上。
天氣冷到他覺得嘴巴發疼,他回憶起一些不知名的曲調,哼了起來。一隻看不清品種的鳥飛躍過不遠處的布魯克林大橋,他記得自己確實看過比這更藍的天空。
魔法貓頭鷹回來了,大部分貓頭鷹的毛色都很相似,連主人們都不能很好分彆,故而也不知這隻貓頭鷹是不是之前離開的那一隻。
巫師們找不到比這更具魔法色彩的通信方式了,貓頭鷹便作為傳統的一部分被保留了下來。它在枝頭小碎步地跳躍著,當第一縷陽光劃破天幕時,它的頭驚悚地旋轉了180°。
它被麻瓜視作不詳,這也是它入選為魔法的原因之一。
“想要欣賞魔法之花。”
格林德沃打開窗戶拆下貓頭鷹腳上的信件,他戲劇性地停頓了一下,陽光一點點滲過窗欞間的黑暗,照亮了這座日後的監獄。更多狂熱的眼睛冒了出來。他的追隨者們死死地盯著他,就像盯住獵物的鬣犬。
格林德沃因這一幕露出了些孩童般的調皮神色,他對這一切感到新奇,這裡聚集著演說家、投機者、掮客……他/她們有著不同的身份背景,來自不同階層,有著不同的政治信仰,因為提前感知到了英吉利海峽中的暗流,而聚集在他身邊。
期待他給出一個關於未來的答案。
“必須精煉出美麗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