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南京(1) 霍予……(2 / 2)

參商之遙 丹砂· 4118 字 10個月前

蘇簡之把窗子打開,坐在窗台上望向船來船往的江麵,與祁連有關的記憶像江水一樣緩緩的流過。

人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命運,當年玩秦淮的時候,自己心裡麵還裝著一個自認為一輩子都不能替代的人。有這樣一個人在心裡,自然任何人都不能入她的眼。

也可能,是自己低估了那一個世界的力量吧。

那一個沒有任何現實聯係,連長相都不能夠確定的世界。

剛玩秦淮的時候,蘇簡之每次回相思館都會路過隔壁的洛龢,長此以往,順道進去逛逛也成了家常便飯。

第一次的心動是什麼時候呢?

也許是他為自己留下那塊和田玉龍佩的時候吧。

自從洛龢的大掌櫃遙用五百文錢買下了子蒹的銀戒指,就經常看見這個人在自己麵前晃悠。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個菜鳥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把自己當傻子想再騙一次,可他沒想到自己也有看錯人的時候。那傻丫頭再也沒向自己典當過任何東西,每次來都隻是東看看西瞧瞧,對著自己的收藏大驚小怪。不過遇見這麼識貨的人也不容易,於是生人勿近的遙竟然容忍下了她的存在。

洛龢名聲在外,大掌櫃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傻丫頭的好處就是可以一個人在旁邊研究大半天,根本不用理她。於是在她看上自己收藏那塊龍形玉佩的時候,連遙自己都出乎意料的答應了她要留到她存夠錢為止。

自此以後,還當著菜鳥的子蒹就更有借口在遙麵前晃蕩了。

那時候席尊已經離開學校去了預科班,黯然之下,蘇簡之根本不想待在學校。借口在宿舍睡不好,她申請了走讀,夜夜晚自習下半段都溜出來泡在秦淮。為了不讓老師和家長發現她的異樣,她白天聽課儘量用了十二分的專注,成績也算保持在原先的位置。小心保持著好壞學生平衡點的少女,把自己往虛幻中陷得越來越深。

四個月的時間,她從菜鳥變成了相思館的五大執事之一,伶館的管理人。不過即使她有再多的事物要忙,每天都會風雨不動的去洛龢探望遙。

這一點,就像最初對席尊的愛慕,她自己尚未發現。

其實蘇簡之一開始並不是對遙青眼有加,隻不過不同於洛龢其他成員的懶散,遙每天都在線上。這才使蘇簡之漸漸養成了一得閒就去找他的習慣。

某天,相思館的新執事一如往日在洛龢當鋪掌櫃的書房自己擺弄古玩,一向自己忙自己的遙忽然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子蒹,你有心事。”

“啊?”屏幕麵前的蘇簡之心裡一顫,慶幸手中不是真的捧著那價值連城的寶物。

可遙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陳述,雖然看不見、也聽不見他。

“有什麼事,不妨和我說說,我們也不是生人了。”遙依舊坐在他的太師椅上,頭也沒抬。

蘇簡之搭在鍵盤上的手敲了一下,苦笑著反問:“遙,你有喜歡的人嗎?”

“嗬嗬,有啊,你不是知道?”翩然出塵的大掌櫃抬起頭微笑著說。

“哦…我是說現實裡。”蘇簡之一撇嘴。

遙說的是相思館的首席執事,伶館的頭牌梟。那是個人如其名,腹黑又暴躁的角色,她掌管的是館裡的家規及賞罰,雖然私下裡對館裡的人都和藹親昵,但執法的時候極是嚴厲,而且對待客人出了名的冷若冰山,因此她的和藹倒顯得比較不為人知。偏生這年頭客人們都喜歡那種冷酷神秘的調調,因而她竟比彆的伶人更紅些,每日來找她的客人絡繹不絕。不過子蒹不吃這套,不知是什麼原因,每次從她身邊路過,子蒹都要打個寒戰。

剛聽說遙屬意梟,還是因為一次在相思館偶然遇見了他,當初本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不料人家從特意趕到門口的自己手上挑了大執事的牌子,自己這才醒悟過來。當初為了這件事,她沒少傷心。

“現實裡?有的,早就與我相隔萬裡了。”遙輕描淡寫的回答,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

“啊!”聽他這麼講,子蒹又是一驚,沒想他跟自己境遇居然也那麼像,立刻有了同病相憐的親近:“那…她去哪裡了…”

“法蘭西。”他依舊淡定的,文雅的,複古的說。罷了,又補上一句:“子蒹,剛剛是我在問你問題。現在我答完了,你也該答我了吧。”

“嗯…我喜歡的人,也要去很遠的地方了…”

不動如山的當鋪掌櫃,默不作聲的從太師椅上起來,走到埋著頭的子蒹身旁,攬住她的肩說:“喜歡的人去了很遠的地方,日子也還要過…況且,你還有我,不是嗎?”

身處異地的遙感覺不到她的心砰的跳了一下,但年少單純的蘇簡之,那靜靜滋生卻自認堅不可摧的執著,有條縫隙悄然鬆動了。

自此,子蒹在洛龢出現的頻率甚至高過了自家的相思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