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吃得也差不多了,時辰晚得厲害,早點回去休息吧,過幾日我會派人來接你換個地方住,這幾日就專心備考,以荀郎的文采,一定榜上留名。”
章頌清說著就要從荷包裡拿些錢給店家,邊說邊站起身,但左右翻找了一會,荷包卻沒有出現的意思。
她這才想起來,出門接人的時候沒想到會橫生這枝條,鬨出這樣一番事情,所以穿得簡單,身上除了一貫帶著的玉佩,連首飾釵環都沒戴。
“我來吧,”荀應淮就坐在章頌清對麵,自然看出了她行為中蘊含的尷尬意味,直接把錢給了,“沒有讓姑娘家付錢的道理。”從腰帶中取出一小塊銀錠,放在了桌子上。
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把章頌清的窘況化解了。
“多謝。”話音剛落,就看到梧枝在巷子另外一邊探頭探腦的,怕是已經等急了。
於是章頌清和荀應淮點頭示意,“期待小郎君早日登科,我們就此彆過。”
荀應淮看著他出生至今快二十年內最讓自己感到不同凡響的女子遠遠走去,望著章頌清腰間隨著步伐時隱時現的玉佩不可避免的出神。
荀應淮的眼中映著章頌清的倒影,說不清是欣賞多還是敬服多。
與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公主殿下在夜半三更同席吃民間的粗糙吃食,大概說出去都沒有人信,會笑他做夢做糊塗了吧。
走出支著單薄小攤的巷子,馬車和馬車中的人已經漸行漸遠,慢慢消失不見,荀母看到荀應淮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跟前。
“兒子……”
她親眼看著荀應淮跟著章頌清走了,又被那個女使拉著坐在馬車中,馬車中暖和舒適,她卻如坐針氈,做母親的除了憂心自己的孩子,還能怕些什麼呢?
隻要荀應淮有一絲出危險的可能,她就無顏麵對在九泉之下的荀父。
梧枝聲音又輕又堅定,對著荀母安慰道:“我們家主子是個好人,不會對令郎做什麼的,且耐心等待一盞茶的時間吧。”
比起長篇大論的解釋和訴說,這樣簡單的話語更能讓荀母冷靜下來,她就這樣強迫自己安靜的坐著,直到荀應淮全須全尾的出現。
荀應淮走到荀母的身邊,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帶著她一步步走回到那個二進的四合院,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在嗚咽呼號的風中聽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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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馬車搖搖晃晃的催人睡眠,章頌清勉強撐著虛浮的步伐,總算在四更前回到了公主府,箭步衝向自己柔軟的大床,脫了鞋履就往上趴。
“你也早些去睡,叫秋瑰給我倒杯豆蔻熟水[2],留她伺候更衣沐浴就行。”章頌清悶悶的聲音從撥步床中傳來。
梧枝看著孩子氣的公主笑出了聲,今晚勸解那位郎君許是特彆費神,鬨到了這個時候才算完,久病初愈的身體約莫是累得狠了。
“秋瑰,”梧枝叫了耳房裡的女使,“熱水可以備起來了。”
她拿了一杯豆蔻熟水泡到孔明碗中,使它微微變熱些,免得喝下去再惹出腸胃不適,端到章頌清床邊。
考慮再三,還是說出了口:“公主,去歲的時候,宮中說過讓您和京中勳爵子弟相看相看。”
就快要入睡的章頌清正茫然若迷著,混沌間聽到了後麵一半話,“!”
她怎麼忘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