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彆動,當心簪子戳著,可疼呢。”梧枝對著銅鏡給章頌清的發髻上妝點,珍珠釵與翠枝短簪交相輝映,交錯在她如雲的黑發間生韻添輝。
“好,儘數交給你了,我的梳頭散人。”章頌清坐直上半身,方便梧枝操作,對著鏡子檢查起自己的妝麵是否服帖。
梧枝從一旁準備的花切中取出一朵嫩黃嬌豔的,填補進後腦勺留出的位置中,“上次赴宴,公主可沒有那麼聽話讓奴婢在頭上插花呢。”
“怎麼,三皇姐來多了,你竟也學得她那樣的牙尖嘴利了?”章頌清反問,沒有解釋為什麼與上次的行徑差出許多。
半晌過後,她欲蓋彌彰地小聲說了一句:“我隻是不想丟了皇家的顏麵罷了,那大家都是盛裝,難道要本公主灰頭土臉的去嗎?”
梧枝正了正花朵的朝向,勾了勾唇不說話。
公主年紀太小了,看上去連萌發的少女懷思都不懂是什麼,這次瓊林宴[1]是專門為新科進士而設,陛下帶著已成年的皇子公主們一同列席,探花郎也會在,且還是靠前的位置。
到了宴席上,菜色|誘人,看著就知道入口會是多麼的鮮香味美,但眾人都不能動筷子,原因隻在於上頭那幾位還沒來。
座次都是按科舉成績排的,仲嘉良是二甲第八名,離荀應淮有一些距離,他眼神在上麵用幕簾遮著的幾個座席上掃過,對荀應淮示意:聽說三年前的瓊林宴就陛下出場了一會,現在上麵怎麼有四個位置?
荀應淮對他不看場合的沒正形早有體會,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讓他安分點,再如實搖了搖頭告訴他自己也不知道。
結果就看到仲嘉良轉頭朝遲解慍做鬼臉去了。
沒等他眉頭鎖起來,一旁的卞玉澤舉著酒杯叫他:“我比探花郎虛長兩歲,就稱一聲荀弟可以嗎?”
兩排座位,榜眼穀祺瑞坐在右首,荀應淮在左邊卞玉澤的下方,兩人挨得很近。
荀應淮看著卞玉澤眉目含情,言笑宴宴的樣子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狸貓給盯上了,拿起桌上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斟酌著回答:“自然可以,狀元郎不必如此客氣。”
“聽聞這次幾位公主也會來,建德公主可是出了名的花容月貌,不知這次可有機會一睹芳顏啊。”卞玉澤聽他生疏的一聲狀元郎也臉色不變。
他盯著荀應淮不放,這次能順利榮登狀元之位還有幾分唏噓,他並不是天資聰穎的人,得了朝中一位權重者的指點和自己通宵達旦的學習才走到今天,對著荀應淮這樣似乎天生適合上朝堂的人懷著幾分審視。
昨天晚上他的老師,也就是殿試前告訴他陛下這兩年重視邊防,加強屯兵訓練,讓他專攻這個方向策論的那位把他叫過去,說自己迎娶公主的機會被荀應淮給搶走了。
於是卞玉澤的審視中,又帶上了幾絲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