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鶴是小三生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沈慈珠的弟弟,他根本娶不到盛宵寧——
這位國內最頂級娛樂傳媒公司,盛氏集團老總的掌上明珠。
豪門聯姻本就講究個排場,都是先風風光光辦婚禮再領證,白天那場婚禮卻被人造血混著眼珠子血淋淋地破壞了。
這是沈家的失職,盛氏集團有資格取消聯姻。
並終止兩家的商業合作。
身為沈家的掌權人,沈慈珠的父親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沈慈珠被父親叫進頂樓書房,門被謝咽從外麵關上的一瞬間,在絕對隔音的密室裡,父親從辦公桌後站起,直直衝過來。
啪!
他狠狠扇了沈慈珠一巴掌。
“你就這麼恨你弟弟!竟然在他婚禮上做那種事!聯姻徹底失敗了,你是要氣死我嗎!混賬——”
“唔。”血從齒尖湧出,沈慈珠雪白的麵頰迅速深紅一片,又燙又疼,脖子差點被扇斷,險些失去意識,“父親啊……”
沈慈珠短暫地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全然沒有暈厥或是痛苦,他的麵容和往常一樣優雅又漂亮,他注視父親。
“你就這麼看不得你弟弟好!他與盛家聯姻能為沈家帶來多大利益你不是不知道!為什麼要阻止!”
父親這張英俊的、滿是男性壓迫感的臉上,滿是對沈慈珠的怒火,他怒吼著——
“在親弟弟的婚禮上撒血,這是人能做出的事嗎!瘋子!去國外治了一年也沒治好!瘋子!”
父親年過五十了,鬢發微白、眼尾有了皺紋,他左手拄著由狗頭金雕製的蛇頭手杖,右手高抬,強壯無比地、還要再打沈慈珠。
但他卻聽到了沈慈珠的低泣。
“父親,我不會傷害他的,您為什麼不信我?”
沈慈珠鼻腔微澀,他低下頭來,覆蓋著黑皮手套的手指捂住心臟,肩膀在顫抖。
“他是除了您以外,我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我愛我的弟弟,也愛您。”沈慈珠真摯地對父親承諾。
父親這一刻收了手,靜靜看著沈慈珠。
沈慈珠呢喃道:“您當年以他為恥將他丟棄,是我將他救回來的,我非常愛他,因為他是我的親人。”
“那場婚禮,不是我破壞的,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您為什麼覺得是我做的呢?”沈慈珠蹙眉,眼眶泛開一圈寶石般的濕紅水波,他看起來像個善良的好哥哥。
就是他做的。
真可憐,他的弟弟再也無法娶到盛宵寧了。
真遺憾,他們查不到凶手的。
父親久久站立在他麵前俯視他,長達三十年的上位者的威嚴與經驗令他不得不懷疑沈慈珠,懷疑自己的兒子。
因為現場所有人裡,隻有沈慈珠有作案的可能。
但是……他的兒子顯得太無辜。
在這場無聲的博弈中,沈慈珠的父親歎了氣。
“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父親五指微抖緩緩張開,他俯腰站在沈慈珠麵前,溫熱的掌心摸著沈慈珠被他扇紅的臉頰。
他對自己的長子安慰道:“慈珠,爸爸相信你,請你也要相信爸爸,溫鶴永遠無法成為阻攔你繼承沈家的威脅,你才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就算真的成為盛家女婿,也沒有資格與你抗衡。”
書房黯淡無光,徒餘幾盞古董燈燭發出的微微暖光,暖光溫溫柔柔地灑在沈慈珠臉上,“父親,我記住了。”
沈慈珠身後站著空氣一樣死板的管家與保姆。
“好孩子。”父親抱著他,掌心輕輕護著他的後顱,欣慰道,“這件事就由我來解決,放心吧,我不會再讓彆人像我一樣懷疑你分毫了,因為你是我的親生兒子,是高貴血脈的延續。”
親生兒子?
可笑。
沈慈珠在父親看不到的方向,嘲諷地微扯唇角,這雙蛇眼不再淚淋淋的,再度恢複成了最真實的模樣,刺骨的狠與無情。
蛇蠍心腸不過如此。
父子的鬨劇和解了,管家在沈慈珠身後躬身,將白帕子遞給沈慈珠擦唇上的血。
年輕漂亮的保姆拿來藥物,輕輕擦在沈慈珠的臉上。
管家與保姆在這個書房裡像機械人,無悲無喜,沉默看著這場豪門父子格外溫馨的和解。
沈慈珠的傷口被處理好後,他起身離開,到了門前,手指搭在門把手上了,正要轉開,可父親叫住了他。
“慈珠,關於……謝咽的事。”
父親的嘴張開又閉上,然後對沈慈珠說:“當初是我讓他和你分手的,一年過去了,你去國外待了一年,現在……你還愛他嗎?”
沈慈珠搭在門把手的手指微動,他輕輕笑了笑,沒回頭,“我不愛他,父親。”
“那就好那就好,這次回國記得和他保持距離,不要重蹈覆轍。”這個年邁的老人這才放下心。
謝咽還在門外站著,他耳力極好將門內的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在聽到沈家主對沈慈珠說“我不愛他”時,他雙拳猛地握緊,力道極深。
等沈慈珠出來時,他迅速變成了冷漠的樣子,依舊是個在外人眼裡分外合格的完美保鏢,體格高大、強悍敏銳又沉默狠戾。
謝咽站在書房外巍然不動,黑白西裝將他襯得愈發壓迫,在這古典秀雅的木色過道裡格格不入。
沈慈珠從書房出來時吝嗇看了謝咽一眼,他蹭了把唇上的血,轉身便下樓。
沈慈珠下樓時有仆人輕手輕腳跟著,把新熨好的銀白西裝外套給沈慈珠披上了。
沈慈珠短暫回頭,但隻是側著臉。
手指輕輕搭在秀麗的鼻上,點了兩下。
謝咽沒有動,卻已然會意。
這是沈慈珠在向他發布命令。
————
二樓旋轉樓梯處,沈慈珠遇見了溫鶴,沈慈珠下樓,溫鶴上樓。
擦肩而過時,沈慈珠對溫鶴說:“弟弟,收手吧,這隻是我給你的第一個警告而已。”
沈慈珠在說溫鶴跟罪犯聯手奪權沈家的事。
“你知道了?!不、不可能!”溫鶴瞪大了眼,俊秀的臉上出現了慌亂,他連忙鬆開沈慈珠的袖子。
沈慈珠唇角緩緩微扯,豔紅向臉頰兩側扯去,引得眼尾更顯上挑,如毒蛇。
溫鶴,不要再試圖以你那傻逼智商覬覦沈家了。
沈家是我的。
沈慈珠開車離開沈宅後,謝咽開著邁巴赫跟在後麵。
他給二少爺溫鶴的未婚妻,盛宵寧打了電話。
“怎麼了!是慈珠找我了嗎!”盛宵寧飛速接通電話,此刻格外激動又清醒,不似在沈宅崩潰的模樣。
畢竟方才在沈家那歇斯底裡的哭叫,隻是演戲罷了。
謝咽盯著前方沈慈珠的車,對耳機對麵的盛宵寧道:“繼續盯著溫鶴,一定要找出和他在境外有關聯的幾個罪犯。”
“放心,我會為慈珠做好一切的。”盛宵寧笑得甜美,“婚禮上我演得不是很好麼?溫鶴喜歡我喜歡得要死,現在因為慈珠在婚禮上搗了亂,他徹底娶不了我啦。”
盛宵寧自豪道:“他現在恨透了慈珠,一直跟我嚷嚷著要報仇呢,放心吧,他近期一定會和那幾個罪犯有聯係的,我會幫你們盯著,直到找出他們的老巢。”
然後她歎氣:“話說我真沒想到溫鶴那麼膽大,竟然敢犯罪,難怪慈珠生氣呢,還要以這種法子引溫鶴自己上鉤。”
“隻是,慈珠會不會獎勵我呢?”她隔著電話,聲線漸漸纏繞出少女的羞澀,“我可以為慈珠做一切,哪怕我不喜歡溫鶴……但為了慈珠,白天還是演了那場假婚禮。”
夜色洶湧,高速路上車輛稀少,謝咽目光狼一般盯著不遠處沈慈珠的車。
眨眼間謝咽的車後就多了幾輛沒有牌子的車。
無牌車以極快的速度超越謝咽,頗有組織力地狂追沈慈珠那輛Koenigsegg CCXR Trevita。
比起豪車超速比賽,這些無牌車更像受命有備而來,在進行一場對沈慈珠的追殺。
溫鶴太蠢了,剛被沈慈珠揭穿就按耐不住派人來滅口了。
可沈慈珠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於是他以自己為誘餌釣出了這批追殺者。
謝咽負責處理後續。
謝咽對電話一旁的盛宵寧說:“繼續為慈珠做事吧,我想……在你幫慈珠鏟除所有背叛者之後,他一定會獎勵你的。”
電話掛斷後,謝咽在一片死寂裡喃喃低語:“他一定會獎勵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