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著俞小姐過去吧。”他提議。
“不。”
他問:“俞小姐不相信我嗎?”
“不信。”
池硯舟被她的直爽噎了一下。
俞意疼得額頭冒汗,怕池硯舟看見,側過頭不著痕跡地擦去。
說實話,她心裡怕得很。
自從十三歲那年公司破產,彆墅半夜被查封,父親母親狼狽地帶著她從江北回了老家農村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交過什麼朋友,也自然,沒有人和她同行。
十五歲那年母親離世,父親不知道總是去哪裡鬼混,除了每月卡內按時到的生活費還提醒她有個父親之外,她永遠是一個人。
無人為她遮蔭,無人替她撐腰。
如今,前後夾擊,前有一路尾隨者後有莫名其妙的“保鏢”,她又該怎麼辦呢?
池硯舟忽然問:“俞小姐的書包是什麼顏色的?”
“黑色。”
氣氛安靜了片刻,池硯舟又問:“疼嗎?”
“不疼。”
嘴硬,池硯舟心裡歎了一口氣,掃了一眼她被汗浸濕的後背,白色襯衣變得透明,不小心看到了她粉色的內衣,他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慌亂地移開。
他向後看了看,這條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不知是禍事還是幸事,那黑色書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不見尾隨人的蹤影。
俞意彎腰撿起來,拍了拍土,拉開拉鏈,裡麵放著幾本導學案練習冊和教科書,她扒拉一下,掏出了一部手機。
小小的手機,躺在俞意的手裡。
iPhone4,早就過時了。
“嘟嘟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嘟嘟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
俞意收回手機,兩次自動回複語音不一樣,她聽得出來,池硯舟一定也聽得出來。
池硯舟眉頭緊鎖,埋頭不知給誰發了一個信息,問道:“俞小姐還要自己走回去嗎?”
俞意把手機放到書包裡,背好,看了他一眼。
這書包實在是不算輕,俞意走走停停,忽然聽到池硯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說:“俞小姐想以後都這樣走路嗎?”
俞意停下腳步:“?”
“我是保鏢。”池硯舟說。
“不信。”
……
俞意的書包被池硯舟輕鬆卸下來,他反手背上,然後彎腰把她打橫抱起,十分細心地壓住她的短裙,兩隻手攥成拳頭,給她的胳膊和大腿留有安全距離,很紳士。
他重複道:“我是保鏢。”
“……”
俞意還是一副死魚臉,沒什麼表情地說道:“士可殺不可辱,請你放我下來。”
池硯舟笑容一僵。
—
四角小平房裡,俞意坐在飯桌邊的小板凳上,手邊放著一碗生涼水。她是住校生,家裡已經很久沒人住了,桌子都積灰了。
池硯舟正翻箱倒櫃,背對著她,問道:“你家裡有沒有酒精或者碘伏?”
“沒有。”
池硯舟翻抽屜的手一頓,轉過身說:“我送你去醫院。”
俞意心裡一激靈,臉上波瀾不驚,說道:“我沒有錢給你開工資。”
“我是俞林先生招聘的。”
“我沒錢看病。”
“我可以墊付,俞林先生會……”
飯桌上的手機適時響了,來電人:爸爸。
俞意連忙接聽,對麵說:“一一啊,剛才沒聽到你的電話,我不是讓保鏢去接你了嗎,你和他見麵了嗎?”
“……見了。”
“出發了嗎?”
“還沒有。”
對麵道:“怎麼還沒出發?”
俞意麵無表情道:“有點事耽誤了。”
池硯舟輕輕撇了一下嘴角。
“快出發吧,爸爸在家等你。”
“嗯。”
“——我就說我是你的私人保鏢吧,俞小姐。”
池硯舟挑眉,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言外之意就是——我沒騙你吧?!
俞意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撥了一個號碼,接通後那邊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問道:“哪位?”
“老師,我是俞意。”
那邊突然變了語氣,不耐煩地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我要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