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城內唯一一家酒樓。
碧瓦朱甍,雕欄玉瓊,光是從外表的裝飾上,便可以從中窺見幾分其雄厚的財力。
在小二的指引下,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幾道招牌菜。
櫃台上掛著的木牌種類種類,許多都是堯安從未聽過的,且價格也同這奢華的裝修一般,實在不菲。
等菜來的間隙,坐了會兒,堯安攔住一個小二來。
“哎,你們這兒廚師的待遇怎麼樣啊。”
“我們楊家酒樓是當地有名的待遇好。”小二捏住了毛巾,眼神飄忽了一下。
他上下瞧了瞧兩人,見衣著皆是不凡,心中有疑,“兩位問這是……”
“哦,我有個親戚,正好是個廚子,想來這裡發展,所以來你們這兒打聽一番。”
堯安淺淡一笑,好似隻是隨口一問,又轉而跟著江曉晨聊起了其他話題。
小二一邊遲疑著,一邊甩著肩上的白巾,朝著後廚走去。
倒也不是他多疑,最近正是敏感時期,聽說過些日子,還有好多京城的大人物要上這兒來。
“這裡果然有問題。”
待小二走遠,江曉晨用手蘸了點茶水寫下。
天氣炎熱,水漬很快蒸發在桌麵上,留下點白痕。
堯安見狀,用手一抹,便連最後的痕跡也一起消失在夏日裡。
沒一會兒,菜都呈了上來。
紅彤彤的水煮肉片瞧起來湯紅油亮,豔紅的辣椒灑在湯麵上,還伴著豆芽、海帶做輔菜。
夾起一塊來,還掛著豆芽的嫩肉在筷子上微微顫動,放入嘴裡還帶著湯的鮮味,嘗起來滑嫩無比。
而一旁的水煮白菜,嫩黃色的菜葉上綴著幾粒蔥花,瞧起來清新淡雅,聞著香味濃鬱。
淺嘗一口才發現居然是用雞湯調製而成,不僅有白菜的清甜,還有雞湯的醇厚,讓人不由想到那夏日悶熱裡吹來的一道涼風,回味無窮。
菜品的味道極佳,不過可惜的是分量不多,三四道菜下肚,堯安隻覺得才五分飽。
對麵坐著的江曉晨動作慢條斯理,吃著不緊不慢,也看不出吃飽了沒有。
瓷白的筷子放在青瓷碗上發出些許聲響,江曉晨放下筷子,視線放到對麵端坐著,眼神卻不斷瞟向大堂上掛著的木牌的人來。
他抿嘴笑了一下,開口:“剛剛瞧著彆桌的那道藕餅還不錯,來一份?”
“好啊。”堯安迫不及待,喚來店小二再添了一道隔壁桌上的那道菜。
沒一會,小二便端著還散著熱氣的菜上來。
晶瑩的糖漿澆在上麵,一口下去,先是沾著桂花的甜膩,再是藕的清香和軟和,細細一抿,還能從中嘗出糯米的黏糊來。
些許白芝麻灑在粉紅的麵上,擺盤用的奶黃花菜放置在盤邊,點綴出獨有的美。
堯安吃了好幾口,才停下筷來,端起一旁的蕎麥茶喝了口解膩。
江曉晨嘗了一口就放下筷,一隻手撐著臉,看著少女小饞貓似地露出讚歎的表情。
他的視線停留在少女身上,耳朵卻聽著這四麵的消息,思索著。
前幾日堯祝星一家遭遇流匪,僅留下一個不到5歲的女童。
堯祝星對堯家夫婦有救命之恩,要插手此事,自是顧不上遠在千裡的堯安。
寫信讓他照顧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堯安是他的未婚妻,更何況……
他看向窗外,天氣此刻放晴,烏雲遮擋下,一抹斜陽從那縫隙中投射而下,像是一柄巨劍,劃破了陰霾。
對麵坐著的人已經吃好喝足,一手捂著嘴,將那輕嗝掩入手下。
少女麵色紅潤,一身桃紅襯得她明眸皓齒,無論身上戴著的珠寶如何華麗,在她身上都淪為了她的陪襯。
因著她本身就是那最名貴的珠寶,就應當被人時時保護著,最好放置在封閉了五感的盒子裡,好遮住外人窺探的目光。
可惜……
“走吧。”他起身,微微一笑,將那未及的言語埋入笑容之下。
堯安也隨之著起身,跟在少年身後走出。
眼看著兩人的身影淡出視線內,不遠處的小二才收回審視的目光,在後廚的招呼下端了盤菜走。
踏著石階而下,堯安又回頭望了眼這樓閣。
其間人影忙碌,熱氣騰騰的菜從那後廚出來後,快速被小二端到了每個人的桌上,來人去客皆是滿意。
她又不禁對剛剛同江曉晨同樣產生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彆的不說,這裡的菜,確實是一絕,難怪這南來北往的人都知曉這麼一家店來。
轉門而出,一道穿著灰衣的身影閃過,和昨晚那被推出客棧的人中的婦人相似。
心神一動,來不及同江曉晨打招呼,堯安提著裙子便追了上去。
誰知那婦人隱隱見了,跑得更快,幾乎是一瞬便沒了人影。
“她跑什麼啊?”
堯安扶著膝蓋喘氣,一張臉因為缺氧漲得通紅。
“那是昨日從客棧裡離開的人?”
江曉晨追上,搖起折扇來給她解熱,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杯涼茶來遞給她。
不過是轉眼工夫,人就不見了,若不是瞧見在追人,還以為是被誰拐跑了。
堯安點頭,隨著她的動作,一縷發絲垂到眼瞼處,她沒忍住朝上吹了一口氣,使得發絲向上蕩了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