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晨沉著臉的表情一直縈繞在腦海中,堯安來不及思考這樣是否會讓人覺得奇怪,匆匆離開,連同何欣聊天都變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堯姐姐,你當心一點。”
在不知道第幾次差點被甩著胳膊的螃蟹夾住手後,手裡剛清理好的青殼紅眼的螃蟹被何欣接過裝進木桶裡。
堯安眨眨眼,瞧著何欣乾淨利索的動作,有些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簡單謝過何欣的提醒後,堯安放下手裡的刷子,看著她從網兜裡撈出一個螃蟹刷去多餘的泥沙,忽地開口。
“你說喜歡一個人會有什麼表現?”
“堯姐姐是有喜歡的人了嗎?”何欣一頓,差點也被螃蟹夾住手指,連忙三下兩下將手裡的螃蟹清理好。
“喜歡,大概就是會忍不住一直關注對方,不讓對方受一點傷,想時時刻刻和對方呆在一起吧。”
“那你喜歡那天在裁縫鋪遇見的那位公子嗎?”
“堯姐姐!”何欣有些羞惱,用胳膊肘輕撞了一下堯安,打斷了她的問題。
她手下收拾螃蟹的動作半點不慢,可那羞紅的臉無疑是出賣了她的心思。
堯安重新撿起丟在高台上的木刷,撿起一個網兜裡的螃蟹,順著螃蟹的紋理刷下去。
何欣話語中的三點,無疑同江曉晨的行為一一對上,讓堯安不得不去考慮江曉晨喜歡自己的可能性。
思量了半天都沒能想出一個還不錯的解決方案。
幫著清理好幾隻螃蟹後,堯安便選擇上樓去。
明早上商人的馬車就能到,何欣這一走,便起碼是好幾個月,於是決定在臨走前做點自己的拿手菜留給漁人。
也就醬蟹可以放得稍微久點,不過也就一兩天時間,再久也就不行了。
走出廚房,看見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潮起潮落響起喧嘩聲,數顆星辰在昏暗的天空閃耀,詭異的粉藍色彩將夜色渲染,是在現代時她幾乎不曾見過的奇幻景象。
繁雜的心突然就沉靜下來了。
無論事情再怎麼糟糕發展,最壞也不過失去了一個朋友而已。雖然很可惜,但這也確實是最好的結局。
哪怕是,最終相忘於江湖。
雙手撐在木欄上,瞭望了一會兒天空,仰著頭跳上了木階,頗為輕鬆地走到二樓,轉彎的被遮擋處,堯安似是瞧見有人站著。
“誰?”她試探地問了一聲。
實在是夜色昏暗,那轉角處正巧被左右懸停的光芒擋住,叫人看不清真實來。
少年從墨色中走出,一身黝黑衣裳完美地融於夜色之中,嘴角似是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江曉晨,你在這裡作甚?”堯安有些詫異,鬆開了剛剛因為有些緊張握緊了木欄的手。
些許灰塵沾染在上麵,不過天色昏暗,她並沒有察覺。
“等你。”
江曉晨將視線投在她的手上。
前幾日她受的傷還沒有好全,白色紗巾沾著藥膏還貼在人的手指間,他忽然覺得有些口渴,舔了舔齒列,感受著尖銳的刺感從舌尖傳來。
“我剛剛在幫何欣清理螃蟹,上來不知道還有多久呢。你怎麼不去房間裡等,反正我就在隔壁,過來也快。”
雖說這邊溫度不算低,但早晚溫差還是大,若是一不小心生病了那才是糟糕。
堯安本想再多說他幾句,可想到剛剛自己還想著要保持ju距離,又覺得不要多說為好。
張了張嘴吐不出其他話來,便想告辭回房間休息,還未吐露的話語又被少年打斷。
“不夠快。”
兩廂陷入沉靜,堯安手腳被風吹得有些涼,她看不清少年的神情,隻覺得對麵人的視線炙熱而熱烈,像是一團要把她點著的火。
先前沉靜下來的心情好似又消失不見,她近乎慌張地開口,“還好吧,反正也走不了幾步路。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
可還沒等她踏出步子,一雙冰涼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同他的視線泛著的熱度截然相反,少年在這待了許久,等得夜色下沉,月亮掛上西頭,身上被這晚風沁透了涼意,才等到想要的人來。
“你在躲我嗎?”
他幽幽開口,聲音冷得好似染了霜,凍得堯安打了個寒顫。
“沒有。男女授受不親,你先鬆開我。”
堯安拽了下自己的手,沒將自己手腕從他手裡掙脫,反而因著自己大力而讓腕間湧上一抹嫣紅來。
“我不放,”江曉晨手裡放鬆了力道,使得她不能從他手裡掙脫,也不會傷到她,“安安,你彆躲我。”
少年的語氣平和,可透露出的內容卻是與平日裡展露出的完全不同的強勢。
“你知道我喜歡你,對嗎?所以你才躲我的。”
“對。”堯安垂眸,掩去因著他舉動的驚訝和些許惶恐,夜風吹得有些冷,也讓她混沌的大腦有了一絲清明,可那絲清明似是也不太聰明,慌張之下她驟然開口。
“我有喜歡的人了,你不能喜歡我。”
“是誰?”
手指不自覺收緊,江曉晨幾乎是咬牙切齒般說出這句話,“姓甚名誰,家住何地,又是否能專心待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