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亭川來了些興趣,想起半個月前在上京的那場世紀婚禮,新娘子在台上美得嬌媚動人,落落大方,還宣布給慈善機構捐了一千個W,贏得全場喝彩。
那樣的妙人怎麼就讓許知這麼看不上。
“怎麼?祝苑抱你家孩子跳井了?這麼膈應人家。”
許知不發一言,直直地盯著走進宴會廳的一對璧人,本來寂靜的宴會廳頓時沸騰起來,皆舉著酒杯圍了上去。
許知嗤笑一聲,冷眼注視那個女人小鳥依人地摟住身旁的新婚丈夫,滿臉幸福。
“謝亭川,你說,壞人怎麼就這麼有恃無恐呢?”
謝亭川意外低頭盯著許知,“喂,許知,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他又看向遠處的矜貴俊美男人,見他冷淡與彆人碰了杯,隨後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儘,喉結滾動。
而身邊許知的視線一直緊貼著人家,頓時八卦心大起,欠揍地貼近許知的耳邊,“我靠,你也不會這麼庸俗吧,你也喜歡宋懷景?”
許知渙散的情緒倏地回籠,聽到謝亭川的意有所指,她厭煩地掐了一下謝亭川的小臂,“彆煩我,你趕緊遠方傳來風笛。”
謝亭川嘶了一口氣,急忙整理好臉上的表情,又咬牙道,“下手這麼重,有你的。”
“不過在滾之前,你趕緊準備好,他們來了。”
許知緊捏手中的酒杯,抬頭看向徐徐走來的一對璧人,瓷白冷豔的臉頰皆是溫婉的笑意。
早在入學起,許知就知道宋懷景這個天之驕子的名頭,物理奧數競賽次次拿獎,就連一千米跑都是學校記錄的保持者。
聽爸爸說,他家也在上京,是個豪門大族,而且還是獨苗,這輩子都會站在金字塔尖,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本以為這男人會找個上京的大家閨秀,沒想到最後竟然找上祝苑這個霸淩女。
絕對不是瞎說,也不是冤枉,因為她當年曾親眼目睹過,一個猶如小鹿般怯弱的少女被祝苑帶頭扒了她的衣服,昏暗的器材室裡閃光燈此起彼伏,讓人厭惡的騷話層出不窮。
那天黃昏,自己將校服把她包裹,她曾虛弱靠在自己的肩頭,眼神絕望,“你說,我到底有什麼錯?”
濕潤的淚水酸澀又灼熱,將許知的心燙出了一個大洞。
許知眸光漸冷,微笑舉起手中的酒杯,喝下一小口。
“恭喜呀,新婚快樂。”
祝苑掩唇害羞地笑,看向男人的眼中全是愛意,“多謝,許知,距離你當年出國留學,我們可是十年沒見了。”
許知點頭,笑著調侃,“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愛了十年,果然是真愛。”
祝苑臉上一僵,小心觀察身旁男人的表情,見他神色依舊淡漠清冷,便大膽開了口,“是真愛。”
“對了,阿景,這是跟咱們一屆的許知,她當年上的國際班,你可能忘了。”
宋懷景嗯了一聲,冷淡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禮貌低頭看向許知,低沉的聲線無波無瀾。
“許小姐,看過你的電影,很不錯。”
客套疏離的場麵話在許知頭頂傳來,許知順著燈光抬頭,男人身形極高,眉骨深邃,鼻梁高挺,一身意大利手工製作的黑色西裝剪裁得體,禁欲骨感。
她伸出柔嫩手掌,短暫虛握幾秒,便收手抽回。
“很高興認識宋總。”
宋懷景淡淡點頭,隨手從經過的侍者盤子上拿走一杯雪莉酒,垂眉喝了半口,喉結滾動,後來便索性一飲而儘。
“沒想到謝總也愛喝這個牌子的雪莉酒,家裡的酒窖都被阿景堆滿了。”
祝苑同樣抿了一口,也詫異開口,微笑看向謝亭川,似乎在意外他的投其所好。
相比於市麵上的葡萄酒,雪莉酒又甜又稠,祝苑自小練舞,保持身材,吃不得甜的,對於雪莉酒實在是喝不慣,但偏偏宋懷景愛喝,她也被迫地略知一二。
謝亭川不經意瞥了一眼身旁的許知,笑著開口,“還真沒想到,這款酒挺小眾的,還是宋總有品位。”
許知胸前堵著鬱氣,聽見謝亭川又在胡扯,便一刻都不想呆了。
禮貌與宋懷景等人告彆後,許知悠然鑽進了衛生間。
她低頭給自己細長的手抹上綿密的泡沫,盯著鏡子裡早已換上虛假笑意的自己,厭煩地瞪了一眼。
“操。”
她紓解地罵了一句,又伸手擰開了水龍頭,水珠施舍般地滴下幾滴。
“停水了?”
許知不可置信地開口,用手掌碰了碰濕潤的水龍頭。
“哢嚓”一聲,眼前驀地漆黑一片,隻能聽見附近滴答的聲音。
許知轉身環顧四周,根本什麼都看不見,看來停電又停水了。
還未等她摸到剛才放在洗手台上的手包,便聽見門外有焦急的呼喊聲,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猛烈撞擊聲。
“轟”的一聲,門板被撞碎在地上,夾帶一陣灰塵。
頭頂的燈光驟然亮起,少年逆著光走進來,臉色冷沉,眉骨狠狠壓下,隱隱帶著怒氣。
許知震驚瞪大瞳孔,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宋.......宋懷景?”
“你怎麼在這兒?”
少年不發一言,低頭冷眼看向她的手臂,順著宋懷景的視線,許知詫異看向自己那隻鮮血淋淋的手腕。
原來剛才滴答的聲音不是水流聲,而是她的手腕在淌血。
許知驟然感到刺痛,頭腦失重,無邊無際的絕望彌漫整個胸腔,半夢半醒之間,她蜷縮癱倒在他冰冷的懷裡,自己的視線逐漸迷離,少年的碎發被浸濕,鴉青的長睫遮擋住他深邃的眼,隻餘肌膚的灼熱。
她,許知,好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