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又反複撥打了其他家人朋友的電話,不是空號就是無法接通。
“小姑娘彆急,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給你查一下住院信息不就行了。”
許知想起還在病床上沒醒的女人,隻好無奈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許知。”
護士一聽這名字,將剛才那本沉迷的雜誌合上,指著封皮上的少女一臉笑意,“好巧呀,你跟這個童星一個名字呢。”
許知踮起腳尖去看,封皮上的少女一頭黑色長直發,容貌冷豔,穿著短款百褶裙,長腿筆直,美得不可方休。
這是她在出國前接的最後一個拍攝工作,是給國內知名青春雜誌拍攝封麵來著,她還記得當時這期雜誌可是賣脫銷了。
當年謝亭川還大老遠給她打越洋電話找她要呢,她都沒舍得把樣稿寄給他,不過這期都過十年了,護士姐姐怎麼還在看?
“怎麼不看最新一期的?這個也太老了。”
護士在笨重的電腦上尋找許知的住院信息,聽到許知這話,立馬反駁,“這就是最新一期的,我可是找了好幾家報刊亭才買到的呢。”
“你都不知道這期有多火,聽說全國都買不到了。”
許知一聽這話,心中瞬間升騰出不好的預感,她措不及防地抬頭,頭頂上碩大的紅色電子鐘讓她驀然睜大了眼睛。
2013年7月15日
這是十年前?
電光火石間,腦海中好似有一根弦驀然崩掉,她垂眸看向左手腕裹著的紗布,又急忙轉頭問向護士。
“你的鏡子能借我一下嗎?”
許知緊緊捏住鏡子的把手,眼前的女孩臉色蒼白,麵頰清秀,一雙無辜的杏眼,小巧的鼻梁,以及眼角的那一顆淚痣,都與她本來的臉不搭邊。
可這明明是當年在學校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同學的臉,她也叫許知,為什麼自己會成為她?
陡然間,光影快速變換,空間突然抖動,一瞬之間,恢複平靜。
許知呆愣站在原地,腦海裡瞬間湧進多段本來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過了半瞬,她又猛地睜開雙眼,瞳孔皆是難以置信的迷茫。
“小知,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快跟我回去。”
許知條件反射地回頭去看向自己緩步走來的中年女人,本來刺眼的陽光陡然變換顏色,落在女人那一團模糊的眉眼中,逐漸落了紅,左手的手腕再次刺痛,腦海中又湧來了一段段痛苦的回憶。
她躺在浸滿血水的浴缸裡,眼皮艱難睜開,依舊是這個看不清臉龐的女人衝了進來,攬住自己的肩膀,嗓音焦急又絕望,“小知,小知,小知......”
“隻要你能醒過來,媽媽什麼都聽你的。”
她想抬起手臂,卻發現隻是徒勞,周圍的環境又倏地變換,來到那間器材室,自己渾身赤|裸,瑟縮在廢棄的桌椅底下,眼前一片冰涼,淚水滴落在破舊的地板上泛起漣漪。
緩慢的腳步聲響起,一雙白色球鞋停在自己眼前,身影彎腰伸出自己的手掌,語氣輕柔友善,“我把他們趕走了,你快出來吧。”
自己被她攬在懷裡,鼻尖是香甜好聞的味道,許知努力抬頭想看見她的樣貌,卻發現少女的臉蛋像是蒙了一層迷霧,什麼都看不清。
許知不受控製地跟在她的身後,爬上陳舊的台階,少女短裙飛揚,在大片晚霞的暈染下終於回了頭,許知驀然瞪大了眼睛,少女那張玉軟花柔的臉頰明明是自己的。
那現在自己的臉應該長什麼樣子?
她詫異轉頭,對麵竟然騰空出現了一麵鏡子,那個如小鹿一般怯弱的女孩臉色蒼白,站在自己的身邊,自嘲笑了幾聲,“許知,幫幫我吧。”
“替我活下去,替我照顧媽媽,替我報仇...”
“求求你....”
......
針管紮進柔軟的肌膚,驀然刺痛,倏地將許知的思緒拉回,她盯住被早已浸透血跡的紗布纏上的手腕,眼底有幾絲詭譎的光掠過。
“小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許知喘出一口濁氣,看向溫柔詢問自己現在狀態的女人,裝作疼痛難忍地皺起眉頭,迷茫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