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南山 我現在隻關心,你這欺霜賽雪……(1 / 2)

歸雲莊初建時,隻是一座小小院落,經幾代家主傳承,歸雲莊的規模才越來越大。但莊子再大,除去幾位主子,說到底住的也還是歸雲莊的一乾家丁護院。

後來,直到葉寧的父親葉老莊主繼任家主,歸雲莊聲勢漸起,才有一些百姓聚在歸雲莊附近做些小本買賣。

再後來,歸雲莊聲勢如日中天,莊外定居的普通百姓也越來越多,葉老莊主下令建了城牆,設了東南西北四座城門,又著人看守城門,並維護城內百姓安危。自此,歸雲莊成為背靠高山絕壁,引恒江水為護城河的一方重鎮。

二人要去的這座高山因位於歸雲莊之南,正對著南門,故而歸雲莊的百姓都順口叫它南山。

不過,雖說這南山是正對著歸雲莊南門,但離歸雲莊卻終究還有好一段距離。二人騎術也堪稱不凡,但即便駕了莊裡最好的大宛寶馬,還堪堪花了半個時辰才趕到南山腳下。

山路崎嶇,山勢更是陡峭,自然是不能再騎馬了。

二人齊齊下馬,司馬少桃拍了拍馬背,隨手將馬放開。司馬少桃所乘是一匹棗紅大馬,本就神駿非常,更因與司馬少桃相處多年,早就通曉主人之意。棗紅馬兒用頭蹭了蹭少桃的手臂,長嘶了一聲就奔了開去。

葉寧微微一笑,也放開黑馬的韁繩,眼見著黑馬隨著棗紅馬兒遠遠跑開。

司馬少桃看了看葉寧,抿嘴一笑,隨即提步往山上走去。

葉寧跟了上去,隨手掏出把扇子,輕輕搖著,竟是一點兒都不著急:“少桃,怎麼我見來咱歸雲莊的女人都是穿著一身白衣服?這般齊整,不知道還以為給歸雲莊奔喪呢,真是晦氣!”

司馬少桃邊走邊笑:“還不是因為你?”

葉寧有幾分不解,擰了眉頭,細想了一回,不禁失笑:“這難道是石雲的主意?”

“可不是?”司馬少桃顯然心情不錯,“當日隨著邀人的請函一塊兒發出去的,還有一本歸雲莊主的喜厭錄。頭一條就說,葉寧嗜潔成癖,所結交的女子多愛穿白衣,不染輕塵。”

葉寧咳了一聲:“這謠言也有人信?”

司馬少桃挑了眉毛,嘿嘿一笑:“這可是歸雲莊的大管家一手編訂,經歸雲莊主數位紅顏知己共同作序的真跡珍品,誰敢說這是謠言?”

葉寧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不已。

“那些女子為得你歡心,自然爭相換了白色衣裙,隻望在歸雲莊與你有緣一見,得你一見傾心。然後呢,你葉莊主力排眾議,直接選其做莊主夫人,來一段英雄美人的千古佳話。”司馬少桃的聲音抑揚頓挫,一張臉都笑開了花。

葉寧停了扇子:“這次來歸雲莊參加比武招親的人裡,有幾個是真心實意來打擂奪冠的?多半是些吃飽了撐的找樂子來的吧。”

司馬少桃腳下不停,但笑不語。

葉寧無奈,也是一笑:“想必那些女子裡,有些是爭相比美,有些是湊個熱鬨,更有些純粹是為了不脫離大眾,才造成現在這般統一的聲勢吧。”

“你可不知道,有好些沒帶白衣就前來赴會的女子,看到周圍齊刷刷一片白,立馬驚惶且駭然的趕到了歸雲莊內的成衣鋪買了白衣換上。”司馬少桃側著頭,回想起成衣鋪眾女擁騰的盛景,笑得連眉眼都彎了。

葉寧卻刷的一聲展開扇子,唇邊笑意森森:“看來歸雲莊今年多了一筆意外之財,回去要好好記在石雲的頭上。”

司馬少桃撇了撇嘴,甚是不屑:“虧你還好意思說!”

“我葉寧的私事,豈是如此這般供人取笑的?”葉寧依然在笑,腳步依舊沉穩,隻是行止之間力度陡然大了許多,腳下一乾枯枝紛紛斷裂。

司馬少桃眯起眼,歪了頭道:“其實呢,也是你為人太不厚道。諾大的歸雲莊,十三條水路,八條旱路,天大的生意你說撂下就撂下。這也罷了,你還隔三差五就鬨個失蹤,一走就是半年。”

“世人都以為這三年來,是你葉寧把歸雲莊的生意弄得風生水起,可有誰知道,真正的歸雲莊主隻是偶爾露個麵提個點子,心情好了才會查查賬目,心情不好一年半載都不會回歸雲莊。”

“葉寧,石雲當年雖然賭輸於你,簽了十年的賣身契,但你也不能這麼殘忍的壓榨他吧。石雲這幾年拚死拚活的,好歹讓你的歸雲莊走上了前所未有的輝煌之路,這次不過是小小發泄一下對你這個不務正業的莊主的不滿,你至於生氣成這樣?”司馬少桃頗有些為石雲不平。

葉寧目色深沉,抿著嘴唇,一語不發。

司馬少桃停下腳步,按下唇邊的戲謔,看著沉默的葉寧,不禁心下一涼,她一雙眼頓時犀利了三分,笑容深深淺淺,飄忽不定:“你放心,石雲是有分寸的人。那本冊子裡,三分真七分假,斷不會真的泄露了你的私事。”

“即便是三分……”葉寧緩緩停下,沒有回頭,聲音遲緩而低沉。

司馬少桃截口冷笑:“那三分自然是你自出道以來,光明正大展現在江湖眾人眼裡的,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葉寧抬起頭,望著上山的崎嶇小道,道旁的遮天林木,良久一歎,頎長的背影有幾分蕭條孤絕。

司馬少桃眉目清冷:“好,你不願說,我也不逼你。但有一件事,咱們可要說清楚了。”

葉寧不語。

司馬少桃走到道旁,隨手壓下一枝樹枝,輕輕撥弄:“我一向膽小怕事,最是惜命,你若安分做你的莊主,咱們憑著過命的交情,自然還是死生相隨的朋友。但若有一天,你不甘寂寞,招來滔天禍端,那我……”

葉寧依舊固執的不肯轉身,隻低聲一笑,問道:“那你如何?”

“那就對不住了,我一定會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少桃輕柔的摘下一片片樹葉,聲音低婉,清冷無限。

葉寧卻是一僵,隨即轉過身,一步步走過來,與少桃隔著樹枝站定,一字一句:“不管我是生是死,你都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