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七心道,司馬蘭儔看來是叛變了,果然自家妹妹還是比外人要親一些。
跑堂的小二一忽煙兒跑到連七跟前,一臉笑容的打著千兒:“這位公子是要吃什麼餡兒的包子?我們這兒的包子種類那叫一個齊全,但凡您能說得出來,我們就能給您做了出來。”
小二身上的包子味兒更是濃重,一股一股的直往連七鼻子裡鑽,連七不禁退後兩步,一雙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司馬少桃:“你果真……”
“我果真是待客至誠,讓連公子感動不已?”司馬少桃不待他話說完,就笑眯眯的接過話,“連公子真是客氣,我剛才得罪了連公子,心中愧疚不已,得蒙公子心胸寬廣,不計前嫌,我司馬少桃自然感激不儘,說什麼都得讓連公子一償心中夙願。”
小二還在一臉期待,目光灼灼的看著連七,連七頓感不適,也不再想什麼麵子不麵子的問題,隻想著快點兒離開這個李記包子鋪。
正巧廚房裡的夥計又短熱騰騰剛出爐的包子出來,司馬少桃滿眼亮晶晶的叫住夥計,自個兒掀開蓋兒,從中撿了幾個香噴噴,還冒著熱氣兒的包子出來,才朝著那夥計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連七一臉驚訝的瞅著司馬少桃,他雖沒有進過廚房,但也知道剛出爐的包子有多燙手,司馬少桃就這樣直接拿在手裡?而且剛才一路走來,摸了多少欄杆、石台、花草,司馬少桃就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手都不淨,就準備這樣直接吃了?
司馬少桃正要往嘴裡頭塞,一抬眼正看到連七一臉震驚的瞅著她。
她笑了一笑,把包子從嘴邊兒移開,三兩步走到了連七跟前,抬手將手中的包子湊到連七眼皮兒底下:“真是抱歉了,原本是我請公子來這兒吃包子的,可是現在我非但沒有管你,反倒自個兒先吃上了。連公子,要不你先來一個?”
連七唯恐避之不及的往後躲了一躲,司馬少桃就一臉殷勤的捧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往前一探,兩人一個連往後退,一個緊追不迭。隻聽梆啷一聲,連七結結實實撞在牆上,牆上掛著的酒壺頓時嘩啦啦碎了一地。
司馬少桃微微一笑,往後一退,房梁從中斷開,一座鐵籠從空而降,正好能將連七罩在中間。連七腳下一閃,正要從旁邊繞開,就看到那夥計將整整兩籠包子鋪天蓋地的朝自己扔了過來。連七下意識的往後一躲,正踏入機關,腳下地麵頓時裂了開來,連七頓時掉落其中。
她移步往前,傾身往下一探,陷阱從上往下看一片漆黑,少說也有十幾丈深,且內壁光華細致,就連蚊子也不會有一絲兒落腳之地,就算是連七有比天的輕功,此刻也隻能安安分分守在下麵的陷阱裡。
夥計沒事兒人一樣,習慣性的從牆角拿了個掃把,將散落了一地的包子皮兒餡兒掃了掃,歸置到一塊兒,正要收起來喂給後院養的豬狗。司馬少桃嘿嘿一笑,接過夥計的掃把,三下兩下將那堆粘了土的烏灰灰的包子皮兒餡兒掃進了那個陷阱。
掌櫃的在一旁笑著讓夥計關了門,樂嗬嗬的朝著司馬少桃說道:“我就說今天司馬姑娘怎麼有心情來照顧我這小店,原來是想收拾這家夥。”
司馬少桃朝著掌櫃道:“李掌櫃,你可不要忘記了,當年你偷偷摸摸在歸雲莊賣人肉包子,是誰苦口婆心在莊主跟前兒保下了你的性命!”
掌櫃倒是一點兒沒被嚇到,依舊笑眯眯著:“司馬姑娘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老李哪能是忘恩負義的人呢,就算忘了祖宗的姓名,我也不敢忘了姑娘的恩情啊!”
司馬少桃滿意的點了點頭:“記得就好,你隻管安安分分的開你的包子鋪,我今日來的事兒你莫要跟任何人說。”
掌櫃一臉了然的樣子,就招呼了小二離開。
司馬少桃環顧了一下四周,門窗都已關好,鐵籠已吊回原處,房梁接好,地麵的陷阱也已合上。即便是有人進來,也斷不會猜到什麼。
司馬少桃悠悠然袖了手,走到櫃台後麵,隨手找了幾壺花雕,拎在手裡,才推開櫃台下的暗道,意態悠閒的朝著地牢走了過去。
地牢裡空氣有些渾濁,聞著有股子淡淡的土腥氣,一條狹長的甬道直連著地牢和櫃台處的出口。
雖然當年有不少英雄豪傑被困其中,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從中逃出。當然,司馬少桃是個例外,當年她一時大意,竟在陰溝裡翻船,在一家小小客棧裡著了道兒。她當年倒也是和連七的情況差不太多,隻是連七是被逼到了陷阱裡,而她卻是自個兒跳了進去……
連七一臉嫌惡糾結的表情站在地牢的一角,地牢中央都是司馬少桃特意扔進去包子皮兒餡兒。司馬少桃背著手,拉了個椅子坐到牢門前,順手揭開花雕的封,對嘴喝了兩口,才意猶未儘的吧嗒了兩下嘴,舒舒服服的長歎了一下。
連七回過頭,瞅了瞅司馬少桃那一臉的幸災樂禍和誌得意滿,心中很是悵惘。想他連七是何等人物?他出道到現在都沒敗在任何人手下,現在竟然在一家黑店裡被逼得困在了小小的地牢之中!
司馬少桃閒閒的把花雕往旁邊一放,朝著連七燦爛的一笑:“不知我千辛萬苦的尋到的這個地方可令連公子滿意?”
連七哭笑不得,自己雖然一早料到司馬少桃不懷好意,定會趁這個機會給他一個下馬威,可他仗了一身高卓的武藝和數年來的殺手生活得來的經驗,竟終究是小瞧了司馬少桃。
司馬少桃勾起笑容,一雙眼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連七,才道:“連公子本事高的很,我可是一路思量良久,才找到這個難得的所在陪著連公子好好玩上一玩,若是連公子一點兒都不滿意,那我可真是要傷心了。”
連七也不說話,剛才鋪頭蓋臉的包子餡兒從天而降,他儘管身法敏捷,使出絕頂的輕功躲開了其中的絕大部分,但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星半點兒。連七自小華衣美食,就算是當年落魄離京也不曾受過現在這等憋屈。
現在地牢裡衣服上都是那股包子味兒,連七竭力克製著心中的不適和胸口翻滾的惡心,內心糾結了半天,終於伸手把臟的有些惡心的外衣脫了下來。
司馬少桃正一臉興味盎然的看著連七糾結的脫衣服,聽到甬道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登時皺了皺眉,李掌櫃一向識人眼色,今天怎麼會這麼冒冒失失的就走了進來。她起身正要迎上去,忽然心中一動,轉頭看了眼連七,看到連七正把外罩的黑衣撕了幾塊扔在地上,然後踩著黑衣一步步走過來,與她隔著牢門站定。
連七竟是笑了,摸了摸純鋼所製的牢門道:“連七當真幸運,今日竟也有幸見識了一番江湖上傳說中的黑店。”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司馬少桃不知為何心中略感不安。她四下掃了一眼,牢門鎖得緊緊的,牢裡也乾乾淨淨,除了滿地的包子皮兒餡兒和連七的衣服,是半點兒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就算是連七力能回天,也萬不可能從中逃出來。
司馬少桃心下略安,就起身準備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連七看她要走,竟開口攔住她道:“司馬姑娘好本事,竟能從一向號稱守口如瓶的司馬蘭儔嘴裡撬出東西來,連某佩服。”
“四哥對於好兄弟的秘密自然是一貫守口如瓶的,隻可惜啊,你不開眼竟得罪了我!我四哥這麼疼我,怎麼可能任由一個外人來欺負我。”司馬少桃回頭瞅一眼他,悠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