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少桃低眉一笑,正要說話,擂台上傳來鏗然一聲,台下眾人頓時轟然而起。
孫九鳶展袖如鵬,飛騰而起,雙刀攜著雷霆之勢,劈向了宮飛鳳。宮飛鳳不退不讓,回槍一擋,刀槍相擊,七尺長槍攔腰折斷!
宮飛鳳一咬牙,提了半根長槍欺身而上。
“不認輸?”孫九鳶朗聲一笑,右手橫刀一握,往外一滑,流水般擋開長槍,左手回刀,堪堪落在宮飛鳳脖頸之上!
小樓上眾人還未及反應,石雲倏忽一聲,從欄杆上一躍而下,飛身上了擂台。
孫九鳶看到管家石雲上台,也就順勢收回雙刀,退後兩步,朝著宮飛鳳抱拳一笑:“宮姑娘承讓了。”
宮飛鳳眼底頗有幾分複雜,她原先使三針紅線,本就是適合遠攻而非近戰,故而今日她才選了長槍對戰。在長槍折斷那一刹那,她本已是必敗無疑,卻還不自量力使了自己本不擅長的近戰招數,這才一個照麵不到,就敗於孫九鳶的手下!
“孫寨主連戰兩場,想必體力已有不支,不妨歇息片刻,午時過後再來最後一場比試,如何?”葉寧含笑上了擂台,揮手讓石雲帶著宮飛鳳下去。
“不必,”孫九鳶偏過頭,隨手挽了個髻,“索性一次比過吧,若我不幸輸了,正好趁著天色還早,順道去瞧瞧我花迷寨的兄弟。”
“如此也好。”葉寧點了點頭,回手招呼兀自在小樓上看熱鬨的司馬少桃。
南華驚詫的睜大了眼:“這體力也委實驚人了些吧,她竟要連戰三場!”
“的確讓人敬服,”司馬少桃一臉讚同,走至連七跟前兒,隨手撿起連七擱在桌子上的長刀,輕輕一拔,一股子寒氣撲麵而來,“這刀借我使使如何?”
“請便。”連七低頭微一欠身,“小生不甚榮幸。”
司馬少桃提了長刀,轉身下樓。經過南華身邊時,南華一把拉住司馬少桃的長長的雲紋水袖,“你就準備穿著這個上台比武?”
司馬少桃低頭看了看,雲紋水袖曳地而行,古紋雙蝶金線綴邊,行止之間,下裙飄帶無風自動,桃花雲霧一折一閃……
“確實不大合適,”司馬少桃頗為懊惱的瞅著裙子,不禁抬頭憤憤的瞥了一眼連七。
連七摸了摸下巴,偷偷一樂:“要不讓孫寨主在台上等著,你先回去換個?”
南華站起身,圍著司馬少桃轉了一圈,扶了司馬少桃的肩膀站定:“我有個法子。”
不待司馬少桃反應,南華起手如電,刺啦一聲,將鳳尾裙水袖飄帶一股腦兒全撕了下去,司馬少桃登時愣在當地。
“不錯,現在好多了。”南華滿意的抱著臂,退後兩步看著自己的傑作。
“嗯,”連七點點頭,頗為欣賞的看了一眼南華,才道,“這一來,就有點比武的樣子了。”
司馬少桃頗無奈的看著素顏的鳳尾裙,此時半點裝飾也無,隻是一件幽紅的對襟長裙,上台比武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她索性抽出長刀,順手將一乾線頭去了,才回刀入鞘,怡怡然下了樓。
剛一下樓,葉寧就遠遠看著司馬少桃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司馬少桃上了擂台,衝著葉寧低聲說道:“怎麼樣,這身衣服改的可還合適?”
“不錯,”葉寧隨意的點點頭,又問,“你不是一向慣使劍嗎?怎麼今日用起刀了?”
“唉,我的劍拉在明月樓了。”司馬少桃想起自己的劍不禁有些心疼,那柄劍雖不是什麼名兵利器,卻是師父隨身帶了數十年的東西。她出門遊曆江湖時向師父百般央求才得來的,現在一著不慎竟被她弄丟了……
葉寧回手將自己腰間的佩劍取了下來,遞給了司馬少桃。
司馬少桃微微一怔,葉寧索性自己上前將司馬少桃手中的長刀取下,然後將蝕瑤劍塞到司馬少桃手中。
“這蝕瑤劍就算作聘禮如何?”葉寧與司馬少桃錯身而過時,勾唇一笑。
司馬少桃心中一動,側身回頭,看著葉寧卓然上了小樓。
台下多是連日來參加比武招親的女俠,當然也不排除一些吃飽喝足湊熱鬨的一些年輕少俠們。此時,眾人看著司馬少桃和葉寧在光天化日之下私相授受,不論男女都是一臉興奮不已的歡快模樣,個個伸長了脖子,要看這最後一場比武究竟會何等精彩!
“不知前日我在煙雨樓說過的話,孫寨主還記不記得?”司馬少桃走到擂台中央。
“當然記得,不過咱們還是拳腳上見真章吧,”孫九鳶目光一掃樓中倚在欄杆上的眾人,回頭一笑,“因為,我想嫁給那個人。”
孫九鳶眼眸一轉,拔出長刀,堪堪一指,正指向歸雲莊主葉寧!
“原來如此,”司馬少桃低頭淺笑,雲髻上一支桃紋鈿輕扣眉間,“倒是我失禮了。”
話已說明,孫九鳶也不遲疑,雙刀一錯,就擺開陣勢。司馬少桃一轉眸,輕撫劍鞘,右手滑到劍柄時微一用力,蝕瑤劍應聲而出。
孫九鳶一凜,手持雙刀,揉身而上,司馬少桃拋下劍鞘,雙手交疊,劍意縱橫。
二人刀劍相擊,一出手竟淩厲逼人,進退之間,竟分明都是殺招!
台下眾人本來還看熱鬨看得開心,看到後來,都漸漸斂了笑容,擂台離眾人看台少說也有十丈多遠,但即便離這麼遠,眾人竟都真真切切感到了擂台上寒意入骨的殺氣。
一時間,整個比武場寒風肅殺,台下眾人集體沉默下來,隻有擂台上刀劍交擊,斷金碎玉,清脆煞人。
南華隨手拎了一條兒飄帶纏在指尖:“葉寧,若我沒有看錯,少桃拿的是蝕瑤劍吧。”
“你若是想勸我,”葉寧淡然站在欄杆前,“南華,我不得不告訴你——你來晚了。”
“葉寧,你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她日後恨你?”南華一歎,此刻竟沒有半分看熱鬨的心境。
葉寧不語,隻看著擂台上的司馬少桃,輕聲一笑,眼底溫柔。
南華心下煩亂,將那飄帶胡亂扯下扔在一邊,想安下心看二人比武,卻終究不能放心:“葉寧,我說的是孫九鳶,你此番作為,又準備置孫九鳶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