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園的北牆離祠堂隻有四五丈遠,此刻司馬少桃就跟鬼眼蛇君小心翼翼的伏在牆內,觀察著祠堂中的動靜。不過,就算是司馬少桃眼力再好,目光也穿不透層層回廊和道道門窗,看不到正襟危坐於外廳中的司馬洛亭。
當然,她和鬼君從這個角度,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圍著祠堂裡三層外三層,以及列滿於祠堂外廳庭院的朱衣死士。
鬼眼蛇君眨巴眨巴眼,一臉不懷好意的戳戳司馬少桃的胳膊,問道:“美人姐姐,你不是正兒八經的答應了司馬洛亭,要跟他在宗室祠堂一見高下了嘛。剛才偷偷摸摸的從側門進來,已經是大煞威風了,現在美人姐姐難道不準備上去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司馬少桃略垂下目光,看了看鬼眼蛇君一臉的興味盎然,撇了撇嘴,回敬一句:“鬼君既然想逞英雄,我倒是不介意退居二線,給你呐喊助威。”
“難道美人姐姐竟然壓根兒就沒打算要救司馬蘭儔和司馬心柔嗎?”鬼眼蛇君故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人自然是要救的,不過現在還有彆的事情要做。”司馬少桃一彈指尖,一小截枯枝應聲射了出去,“司馬洛亭就算再狼子野心,也不會當真將四哥和心柔怎麼樣,畢竟他二人也是司馬家堂堂正正的四少爺和六姑娘。而且,如果他二人當真了什麼岔子,第一個當責的就是他司馬洛亭。”
在祠堂外圍巡邏的朱衣死士一眼瞥見了那小截枯枝直射在祠堂外廳的院門之上。一眾朱衣死士倒是分毫不亂,順著枯枝走勢,立刻就把目標鎖定在竹園之內。
不過,眾人一看竹園,頓時都犯了難。在司馬家做事,他們自然都清楚竹園的規矩,若是沒有夫人的吩咐,就連司馬洛亭也不能輕易入內,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朱衣死士。
一眾朱衣死士不敢怠慢,派了個人將此間情況稟報了司馬洛亭。
司馬少桃一把按下鬼眼蛇君躍躍欲試的小腦袋,順手拎著他往竹園內院走去。
今年的江南,春意倒是比往年盎然了幾分。隻剛過穀雨,竹園中就已經綠意森森了。正午的暑意在竹園裡分毫感受不到,微風吹拂,竹林中滿是沙沙的聲響,不由讓人感到那一陣沁人的涼爽之意。
鬼眼蛇君乖乖的跟在司馬少桃身邊,兩人沿著假山牆沿,一路萬分謹慎的盯著周圍的動靜。
“和順齋的大師傅做的飯菜,還不是一樣被扔到屋外麵。”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回廊拐角處傳了過來,司馬少桃和鬼眼蛇君立馬伏身在假山凹處站定,凝神聽著動靜。
兩個才梳總角的小丫鬟各自抱了個大大的食盒,一邊聊著一邊走了過來。
左邊的小丫鬟一雙眼睛大得很,撲閃撲閃的,倒是有幾分彆樣的動人。她學著大人的模樣,長歎一聲:“夫人的病一天重似一天,老爺也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你瞧瞧,五少爺特地……”
旁邊的小丫鬟倒是穩重一些,一聽她這話連忙捂住她的嘴:“小祖宗,你這張嘴遲早要給你惹來禍端。”
“明明就是五少……”大眼睛的小丫鬟還一臉不解的想要申辯,立馬被那個穩重的小丫鬟死死的捂住嘴巴。
那個穩重的小丫鬟往四下裡瞅了瞅,才壓低了聲音道:“現在闔族上下還有哪個敢稱那位為五少爺,哪一個不得畢恭畢敬叫一聲家主大人!瞧你這記性,莫不是忘了小憐是怎麼被挑中送死的嗎?”
“小憐不是自願去的嗎?”大眼睛的小丫鬟顯然有些怕了,但還是犟嘴爭辯了一句。
“自願倒是沒錯,不過小憐的武功身手連你我都不及,你仔細想想,小憐憑什麼被選中做了那個差事?”那個穩重的小丫鬟揚著頭,一臉深知內情的高深模樣。
“自這一位繼任家主以來,哪一個還敢稱那位為五少爺,也就小憐缺心眼兒。一聽到家主大人招募有資質的女孩潛藏臥底,她就一點兒矜持都不顧,跑去跟家主大人一會兒五少爺開恩,一會兒五少爺顧憐……眼瞅著家主大人臉都黑了,她還不識眼色的一個勁兒叫嚷……”
兩個小丫鬟的聲音越來越低,繞過前麵的回廊,就往竹園西側的廚房走去了。
鬼眼蛇君在旁邊歪著腦袋笑道:“看來,司馬洛亭在司馬家還是不怎麼得人心吧,要不然這小丫鬟說起司馬洛亭來,怎麼會這麼危言聳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