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禁書”(1 / 2)

娘倆在照相館裡等照片的時候,顧建業已經出門溜達一圈回來了,背上還背了個簍子,裡麵塞了些布條子之類的雜物。

“拿上照片沒,走咱們去逛逛。”

回到照相館的顧建業招呼了一聲。

待一家三口走出照相館後,顧建業壓低嗓音,輕聲說:

“走,帶你們去淘點好東西,我剛剛打聽了一下,城南有個角落裡有一個廢品收購站,咱們去瞧瞧。”

這個收購站是鎮上唯一的收購站,這家收購站除了收購廢銅爛鐵外,還會回收碎玻璃,大骨頭,舊衣服,塑料紙等一係列可以被回收利用,可在加工的各類廢舊物品。

這些回收到的廢棄物資,絕大部分賣給有關生產部門,進行再生產,製造成鐵銑、棉毯和酒瓶等產品,不少小孩也會到處撿點小破爛,拿到收購站換糖吃。

當然收購站裡也有早些年,抄了那些大資本的家底時,順勢帶走的一些稀奇玩意兒,和在這段時日裡被稱之為“禁書”的各類書籍。

這都快結束了,都快十年了,那些原本明令禁止的行為,如今的管製也鬆懈了些,有些膽大的,偷偷摸摸乾了不少投機倒把的事,早就嘗到了不少甜頭。

原先那些稱之為“禁書”的存在,在早些時日是提都不能提的。

在這個“破舊立新”的年代,大量帶有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的“四舊”書籍,以及外國書籍,都成了“封資修”的破爛,被賣進了廢品收購站。

其中不僅有現代人耳熟能詳的中國四大名著《西遊記》《三國演義》等,《詩經》《史記》等也被列入其中,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外國名著。

更有些在後世被稱作紅色經典的書籍,如《紅日》《保衛延安》等也被算作四舊,更不提那些內容中有提到歌頌愛情之類的書籍,在當時可是被嚴厲批判的存在。

顧建業剛剛認識了個朋友,那人給他介紹了一條路子,有一批“禁書”,可以通過收購站的聶老頭那得到。

聶老頭是收購站的老人了,年近六七十,從上麵開始嚴打的時候就在這收購站乾了,據說家裡有點背景,也沒人敢去觸他的黴頭。

鎮上認識的都會恭恭敬敬地喊一聲聶叔。

顯然,剛剛告訴顧建業去收購站能找到書的人,明顯和聶叔關係不一般。

一家三口來到收購站門前,便見著一個瘦瘦的小老頭,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坐著,手裡捏著半截煙,吸一口,緩緩吐出。

看見來人,聶叔也隻是瞥了兩眼,指著院子裡,悶聲說:“要什麼,自己挑去。”

三人往收購站裡麵瞅了瞅,大院裡的廢舊鐵件堆成小山,倒是沒見著有紙質的雜物。

顧建業笑著湊到聶叔身邊,遞過剛從口袋裡掏出的一盒紅雙喜牌香煙,輕聲說:

“聶叔,我們是想弄點‘廢紙’,您看看,有沒有什麼門路?”

聶叔接過煙,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利,在顧家三人身上掃視了一遍,哼了聲:

“那小子告訴你的吧?”

“跟上。”沒有多說,他便徑直起身往收購站邊的一個小屋子走去。

夫妻倆對視一眼,帶著顧晚榆跟上了。

顧晚榆雖然早已知曉此行的目的,內心還是對老爸的能力不由讚歎了幾聲。

在這年頭,還沒有正式宣告“□□”結束,那種膽大,敢搞些小動作的人雖有,可也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個準。

就那麼短短一點時間內,老爸就認識了一個能介紹門路的,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同時心裡也帶有絲絲慶幸,還好她不是一個人到這個年代,在爸媽眼裡,這那什麼的,都是小問題,要她來看,那都是大問題。

這夫妻倆在這個年代生存,那可說得上是如魚得水了。

她一個在21世紀還未成年的孩子,雖然信息接收廣,可說到底她也沒怎麼接觸過社會上的人,人生十幾年都是在學校度過的。

無論怎麼說還是一張未被社會浸染的白紙,哪曉得那麼多為人處世的彎彎道道。

倘若是她一個人到這年代,不說後麵怎麼著與人打交道,帶著現代習性的她可能一開始就被原身的爸媽拆穿了吧。

她是個外來者,本身就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不像小說女主顧玲玲,她是重生回來的。

人家怎麼說也是這個年代長大的人,再加上幾十年的社會經驗,怎麼與人打交道,怎麼讓自己在這個年代過得好,混的如魚得水,顧玲玲的心裡都是有些章程的。

再加上顧玲玲原本也是從事經商這條路的,雖然起步晚,沒有趕上好時候,可也是做出了點小成果的,隻可惜時運不好,好巧不巧遇上了金融危機,辛辛苦苦十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人家重生回來,繼續重操舊業也沒什麼問題,畢竟都已經知道自己在這條路上能有好結果的時候,為什麼還要去賭一把,選那終點未知的路。

而顧晚榆一家子,都是讀書人,讀了這麼些年書,從事的職業也是與之相關的。

要真學著顧玲玲去下海經商,那才是作大死,有好路不走,非要另辟蹊徑。

聶爺推開小屋的門,一股灰塵揚起,眾人抬袖捂著口鼻。

屋子內部,牆壁上糊著不知哪年哪月的報紙,聶爺從櫥櫃邊上的角落裡扒拉出兩個大木箱子,朝三人微微揚了揚下巴。

“想要什麼自己找吧,拿了之後放好,可彆被人看見了。”說著就轉身回到收購站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