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幾點才能下班?”她問道。
“不知道。還是十一點吧。其實並沒特彆著急的事情,一點小活兒明天做也完全來得及,就是團隊都要陪他耗時間。毫無意義的stand by。”朱顏在那邊小聲地抱怨著。
“你有事的話,先忙吧。”她來到前台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對電話那端的好友說道。
朱顏在電話裡交待得很細致,“行。我一會兒修改個小報告,這樣明天白天可以摸魚。我電話不會掛斷,你那邊靜音後插著耳機玩手機,有人過來喊你唱歌時你向她們展示一下通話界麵就成。”
其實她不這麼交待,賀京京也知道,她的兩位好友通過這種方式解救過她好幾次。時間長了,她的同事還以為她有個粘人的男朋友,每天晚上必須長時間通話來交流。
雖然耳機裡麵並沒有聲音傳來,她卻格外的放鬆。刷起社交網站的網頁也是飛快,偶爾看到冷笑話,嘴角會不受控地翹起。
“賀京京”,她儘管帶著耳機,還是聽到大喊的男聲。她下意識的把手機調整到通話界麵,想要向來人展示。
做完這些後她才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人不是同事,而是熟人,還是兩個。
一個是被她爸爸一直掛在嘴邊的鄰居程源,一個是小區楊爺爺的孫子楊聞昭。程源家在高中時候,買了新房已經搬離她們居住的家屬院。楊聞昭以前隻是周末會去小區看望爺爺,很少在家屬院住,更何況他去了北方念的大學,工作後很少碰到。
她又低頭把手機頁麵關上,摘下左耳的耳機。點頭先向楊聞昭示意,她與他實在是不熟。做完這些動作後,她才看向小學到高中的老同學程源,“你們?”
在和程源做鄰居的時候,賀京京很不喜歡他,問題出在老賀身上。後來上學後,與程源做同學的幾年裡,她慢慢意識到不應該因為老賀而遷怒他。所以,他們在小學和初中階段,關係處得還可以,偶爾上學放學會結伴同行。高一那場一二九大合唱,對賀京京來說是場災難。後來她變得沉默寡言後,程源卻認為她是小題大做。他會在她慢騰騰說話時,會在她低頭沉浸在自己世界時,不分場合地教育她。
程京京知道他的好心,隻是每次麵對他恨鐵不成鋼的教育時,心裡總是想著,拜托,不要再說了,留我一個人獨處,行不。可惜她從來沒說出口過,因為她知道說出來的話,程源會更加生氣。
不過,程源今晚耐心似乎不錯,居然沒有因為她慢吞吞的半截話語而教育她。“我碩士畢業,現在在聞哥醫院規培。你呢?和同事團建,還是和朋友聚會?我和聞哥……”
他依然是這樣子,似乎沒什麼眼色,遇到熟人往往會把一股腦把問題拋出來。就是這樣,賀爸才會一直誇他嘴甜會來事兒,不像自己是個悶葫蘆,見人都愛答不理。
楊聞昭比她們兩個大五歲,不是同一年齡段,賀京京其實和他一點都不熟悉。他比程源的觀察能力好很多,看到她右耳還有一個耳機,手機一開始的頁麵在通話。
他截住程源的喋喋不休,提醒說,“京京在電話上。”
賀京京這才想起來把右耳朵的耳機也取下,再次衝他們點頭,然後回答程源的問題,“我和同事來的。”
“和同事來怎麼不進去唱歌呢?自己一個人又躲角落,不會是還害怕唱歌吧?”程源指責的話脫口而出,說完他才想起來楊聞昭剛剛提到的打電話,“噢。你在電話上。這麼晚了,誰給你電話?”
她把手機解鎖,通話界麵出現在大家麵前,通話對象是親愛的,“朋友。”
他們從碰麵到現在,大概過去三分鐘,通話並沒有因為賀京京的偶遇熟人而中斷。當下與她通話的人應該是個極具耐心且維持著親密關係的人,在場的兩位男士不約而同地想。
楊聞昭隻是沒問出來,程源急赤白臉地問出來,“男朋友?”
隨著問題而來的還有指責,“賀京京,你談男朋友為什麼不告訴賀叔叔和馬阿姨。他們兩個都在幫你張羅相親對象呢?”
你看,不隻是自己父母希望程源是賀家的孩子,程源也更像是自己父母的孩子,他對以前鄰居的叔叔阿姨都是這樣體貼。
賀京京沒再理他,第三次向楊聞昭點頭示意後,把耳機又插回自己耳朵,同時把散下的頭發彆在耳朵後麵,目的是讓耳機更加醒目。
前台的沙發區域沒法再待了,剩下的安全港隻有廁所,她實在不想再坐馬桶蓋。賀京京深呼一口氣,留下一句“要你管”,抱著手機朝包廂走去。
在包廂門口她遇到剛坐自己旁邊的那個男生,他等到了電話,這會兒在來回踱步中伴隨著嘴巴的開開合合。這才是打電話的正確姿勢,自己這樣隻是插著耳機,嘴巴緊閉的通話,在正版的襯托下立馬現原形。
她在門口輕輕按下結束通話,靠著牆給朱顏發送消息,感謝她剛才的出手解圍,叮囑她深夜回家慢點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