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些日子,忍足侑士提起重病的遠山婆婆,老人到底還是沒能熬過同病魔的對峙。
但臨終床前,遠山嵐和仙道彰一直守候,老人去得很安詳。
“那很好啊。”流川桐雲淡風輕點點頭,輕輕吹了吹剛上好色的指甲。
忍足侑士漫不經心攪動咖啡奶泡,嘴角掛起絲微笑,淡淡扯開話題,隨意挑著最近有意思些的新鮮事來聊。
正好六月七月是每年社交季節最熱鬨的兩個月份,層出不窮的晚宴,慈善活動,賽馬會上著實提供了不少不能宣諸於眾,但很可以當作茶餘飯後消遣話題的談資。
流川桐年輕貌美,家世驚人,歸國重回社交圈便招來大批裙下之臣。
雖有一部分有理想有誌向,目的在於娶一份巨資陪嫁以及一個無論到哪都熠熠生光的妻子擺設的有為青年們,在發現流川家大小姐在集團內部手段狠辣打壓異己的行為後立刻縮了回去——說到底他們可不是想要一個爬到自己頭上來的夫人——但還是有不少自信能降服女皇又或是被美色弄昏了頭的,叫流川桐很有些不堪其擾。
忍足侑士騎士風度十足,甘心充作護花使者全程奉陪。
露麵次數一多,固定的搭配頗叫社交圈內有了些傳聞,可惜當事人兩邊都八風不動的,傳來傳去也就沒了趣味。
但也有不信邪——或者說特彆觀察入微同時也特彆關注當事人其中一方的,察覺到了一些細微的差彆。
原本忍足侑士少有交往一個月以上的女性,兩個月算是極限。但眼下這都好幾個月了,還沒看到有新任女友出現。
而這個時間,又巧得不能再巧的和某人回國的日期相差無幾。
這裡麵的含意太可疑了,可疑得甚至讓人不願意去細想。
他人心裡的暗潮洶湧,流川桐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她的事很多,社交活動隻是其中占據極小部分的內容,更遑論去注意交際場上幾個人眼神中幽暗內容。
因此當流川桐看見自己辦公室內闖進來一個嬌俏少女,有多錯愕實在可想而知。
少女十五六七歲年紀,大|波浪染成亞麻色的長頭發,化著這季最流行的沙灘妝,橙色敞袖扣肩紗衣,裡麵的白色抹胸清晰可見,下麵配了一條到大腿根的熱褲,手上挎隻貼滿水鑽的機車包,推門進來便往門口那麼一站,一張粉嫩俏麗的麵孔看起來有些麵熟,正是見過一回的日下部晴。
日下部晴推門進來的氣勢是很足的,貼著濃密假睫毛的大眼睛閃亮閃亮,像是彈藥充足隨時能和人大吵一架的模樣。
但流川桐隻在她進來時看了她一眼,雖然有些驚訝的樣子,卻沒再給多一個眼神,隻是捏著電話轉著筆在那邊聲音冷冽地說:“我不管巴西那邊是起了森林大火還是工人集體罷工,公司多支付30%的年薪給你不是為了聽理由和借口。如果周三早上八點貨物不能準時到港,那就請你在五分鐘之內收拾好私人物品從五十九樓的辦公室裡滾蛋。”
日下部晴不由便覺得自己的個頭往下矮了那麼一截,好像是不小心跑進老人們嚴厲告誡絕不能走進去那裡麵住著挖小孩心臟煮湯喝的老巫婆的黑森林裡一樣。
她馬上想一想自己來意,給自己鼓勁,挺挺胸膛,見對方擱了電話,正想先聲奪人理直氣壯還一個下馬威過去,卻見流川桐又按下桌上通話器:“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記得我有允許你們隨便放不知所謂的女人進來。”
日下部晴氣得小臉發青,通話器裡立刻響起秘書回答:“那位小姐是Elva帶過來,說是檁少爺領她進來的。”
流川桐捏捏鼻梁,不用問她都知道這是檁那無可救藥的紳士氣質再度發揚:“那檁人呢?”
“在三十二樓廣告部。”
流川桐將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總算拿正眼瞧這個來意不明但對她的敵意卻很分明的小女孩——雖然說日下部晴的年紀頂了天也就比她小上四歲,但在流川桐眼裡卻實在和國小生沒啥區彆。
“既然是檁帶你進來的,那麼,日下部小姐,你有三分鐘時間說明你的來意。”流川桐甚至沒費心思叫秘書送進來咖啡,直接說道。
日下部晴愣了愣,聽明白了她的話後,臉上一下子湧起一片紅暈,當然那絕不是羞澀的,而是被氣出來的。
她怎樣也算是個嬌生慣養被千疼百寵嗬護大的女孩,哪裡聽過這樣不客氣絲毫不給她留麵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