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旗鼓相當,比賽如火如荼。
觀眾無不叫好,隻有入江自己知道這場比賽本不該拖得那麼久。
宣告入江直樹勝出時,大家都在歡呼。
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
入江伸手接了兩點雨滴:“這雨下得真是時候。”
“躲在那裡做什麼?輸了比賽在哭嗎?”友奈找到了坐在階梯上的前田。
前田抬頭:“笨蛋,隻有你才會哭鼻子。”
他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友奈立在他麵前,俯視著他:“路過。”
一時無言。
前田沉默良久,眼神望向了地麵:“……你說得沒錯,我怎麼也比不上他。入江直樹那家夥。”語氣裡帶點自嘲和頹喪:“成績也好,網球也好……”
前田看出來入江直樹今天的狀態不太好,本以為勝券在握,卻沒想到還是沒能贏得比賽。
友奈沒有立刻接話,她想了一下,點點頭:“嗯。”
前田氣極反笑:“真沒良心。”
“但是已經很厲害了。”友奈輕輕踢了前田一腳:“打起精神來,這可不像你。還在介懷我說的那些話嗎?對不起,那不是真心的,我當時正生你的氣呢。”
前田問她:“現在還生氣嗎?”
友奈道:“生氣的。”
她皺起眉頭,似怒似嗔:“在水族館,道完歉告完白就跑了,都兩三天了也不來找我解釋……哪有這樣的事情?”
提起水族館,前田渾身不自在了。那簡直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端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結果都一樣。”
友奈氣得轉身就走。
手被人拉住。
前田雙手拉住她的手腕,他埋下頭,友奈的手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要走,友奈……姐姐。”
友奈一下愣住了。
前田抬頭,看著友奈的眼睛:“因為我知道,不管怎麼樣,不久之後,你都會出國的。就算你會喜歡我,也不會因為我留下來。我不願意聽到這樣的回答。”
久違的“姐姐”讓友奈的心一下子柔軟了很多。前田的一番話更是讓她深受觸動。
友奈是繪畫特長生,原本,在初中畢業後,她的父母就打算送她去法國學習了。
“知道嗎?我是因為你才留在鬥南讀高中的。”
友奈的語氣溫柔:“可是,我不能再這樣任性了。這裡不適合我。我的夢想是成為設計師,去法國留學是很好的機會。如果一直困在這裡,我會離我的夢想越來越遠的。”
她蹲下身,坐在了前田的身邊:“知道你也喜歡我,我真的好高興。因為,我也很喜歡你哦,智德君。”
前田的眼睛睜大,友奈的笑容像一陣清涼的穿堂風,他的心裡泛起漣漪。
因為他,才留在鬥南讀高中的嗎?……
“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一直在為了能留在你的身邊努力。你不是說過嗎?將來,想開創屬於自己的公司,很棒的夢想不是嗎?我也不想落後。所以……”
友奈的眼神堅毅,前田知道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女孩子,隻要自己認定的事情,誰也沒辦法改變她的心意。
前田總是拿她沒辦法。
“你……還會回來嗎?”
“當然。”友奈的另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前田的手上:“你願意等等我嗎?”
前田看著她,露出肯定的笑容:“當然。”
“那,我們約定好了哦。”友奈伸手,彎彎小指:“等到未來實現夢想的那一天,我就成為你的新娘,智德君也要好好加油,早日成為想成為的人。”
“新娘……?”
友奈以為前田不願意做拉勾這樣幼稚的事情,剛想收回手,前田卻突然緊緊地勾住她的小指。
“你,絕對不可以反悔。”
友奈點頭,兩個人就這樣做出了未來的約定。
“哦誒,還要在這裡偷看多久?”
躲在牆角的琴子笑得正開心:“再看一小會兒……這麼美好的畫麵看多久都不覺得膩啊。”
“真是的。”入江站在她身後。
“真好啊,兩個人終於……”琴子張開五指貼著自己的臉。
琴子繪聲繪色地模仿起來:“多麼經典的台詞啊!‘不要走……友奈姐姐’……”
“嘻嘻嘻嘻……”她忍不住偷笑:“這麼肉麻的稱呼,前田君也真的說出口了……果然,友奈學姐立刻就不生氣了吧?”
“下次他再嘲笑我們F班,我就把他表白的視頻給他看。”琴子摁下快門,檢查著錄下的視頻和拍好的照片。
相機是琴子好不容易找學生會借到的,原本是用來拍入江打網球的照片用作學校宣傳欄的素材的。
入江看著琴子——這家夥有時候也頗為壞心眼。
“該回家了,琴子。”為了防止留戀的琴子越來越張揚而被發現,入江拉著琴子的後衣領,離開了現場。
入江撐開傘走在前麵。走出教學樓幾步,卻不見琴子跟上來。
“入江君……”琴子弱弱地喊他:“我的傘借給仁子她們了。”
入江將傘移出一人的空位:“過來。”
琴子有些驚喜,又有些害羞。
和入江君共撐一把傘,是她幻想中的事情。
她跑進傘裡,抬頭望著入江:“謝謝你。”
兩個人的距離比起往日近了太多,入江似乎並不把這樣的細節放在心上,還是自如地往前走,隻是琴子還不太習慣。
“入江君,恭喜你哦,贏得了初賽。很快就可以代表鬥南高中去打全國網球賽了。”
入江不見得多為這件事情高興:“嗯。”
琴子看了一眼入江的臉:“入江君現在看起來好多了。”
她頗為貼心地複盤道:“今天我看到入江君打比賽的時候,臉色還很蒼白,很擔心呢。”
“看來,今天小直有很好地起作用呢,入江君果然成功了。”
“實在很起作用。”
雖然這麼說,但琴子覺得入江的語氣聽起來並不是那麼回事。
入江原以為會不一樣,沒想到布偶和護身符殊途同歸。
入江也不太明白當時怎麼就鬼使神差地收下了小直。也許這真的是命運的安排,再怎麼重來,有些劫難還是逃不過的。
走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肩膀和手臂偶爾摩擦,不知為何,這種奇異的觸感被放大。雨聲在這種略顯曖昧的微妙氛圍之下格外清晰。
琴子默默地往外靠了一點,和入江隔了一點距離,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肩膀碰到入江的手臂。
入江將琴子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他將傘傾向琴子那邊,自己的另一邊肩膀很快就被淋濕了。
琴子連忙將傘推正:“傘這麼小,你會被淋到的。”
入江就著她的話應道:“傘這麼小,你隔這麼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