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子想解釋，卻沒想到措辭。
入江知道她害羞了，他故意道：“放心吧，沒人看見，也沒人偷拍。”
琴子急著解釋，又想說些什麼來反駁他，竟結舌了。
“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怎樣。”入江又補了一句。
入江君又這樣，說些讓她入想非非的話。實在很狡猾。
這並不是沒人看見或者有人看見的問題。
兩個人各種流言已經傳遍了，明明不是那樣的。
有同學來問琴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解釋了很多很多遍。
走在路上，總是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或羨慕，或嬉笑，或蔑視。琴子沒辦法做到完全忽略這些目光，她其實很苦惱。
這樣的流言明明紛紛揚揚，入江君卻從沒提起過，一如往常，是不在意嗎？
琴子能感覺得到，入江似乎對她是有點特彆的。那是喜歡嗎？她不敢相信，卻忍不住抱著一絲這樣的想法。
糾結了這麼久，琴子還是決定鼓起勇氣問個清楚。就算最後知道自己隻是單戀，她也不會後悔。
“入江君，你知道嗎？”猶豫了一會兒，琴子終於說出了心底的困擾：“很多人都在說……我們兩個是交往的關係。”
入江回答她：“我知道。”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從容：“你很困擾嗎？”
“嗯……”琴子垂下頭：“其實確切來說，那並不是困擾。”
琴子輕聲地吐露自己的想法：“我並不討厭大家把我和入江君說在一起。相反，怎麼說呢……有點難為情，我隱約覺得自己應該是……開心的。
“可是，因為這些流言，入江君應該也會一樣，受到不太友善的關注和揣測。總覺得……你會討厭卷進這樣的事件裡，不喜歡被人過多關注……所以，我很煩心，我擔心你會因為這樣疏遠我，討厭我……”
“入江君呢？”她慢慢地抬起頭，仰麵望著入江：“那，入江君是怎麼想的呢？”
樹葉上聚集的雨水滴入水坑，“噠——”。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綿綿雨水和著尚存溫熱的風，黏糊糊濕答答的。琴子聽見了咚咚咚的心跳聲。
“我沒怎麼想。”入江回答她：“你看，我收了你的禮物，下雨了也等你一起回家。所以，你的煩心是多餘的。”
“為什麼？”琴子扯住了入江的衣角。
入江停下腳步，目光滑過她微微發抖的手，再慢慢上移，看見了她緊抿的唇和漸漸泛出血色的耳朵。
琴子的表情是那麼的有決心，像赴死一樣英勇，但她看著入江的眼神卻是不確定的，眼珠左右轉動，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立刻尋找出蛛絲馬跡，去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就算是隻有十五歲的琴子，也是同樣的直白又熱烈，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麵對這樣的琴子，入江怎麼可能不認真回答呢？
“我以為我表現足夠明顯了。”
“做到這種程度，還能是因為什麼呢？”
琴子好像有點信心了，她繼續問：“因為什麼？”
“笨蛋——真是敗給你了。”
一定要明確地說出口，琴子才會安心。
入江道：“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早在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這一句，入江補充得格外認真。
琴子覺得腦海裡有煙花在爆炸。
她綻開笑容，幾乎立刻做出了回應：“我也是。”
“在入學式見到入江君的第一麵的時候，我就對入江君一見鐘情。”
入江傲嬌地彆開眼：“我早就知道了。”
“嗯？……入江君怎麼會知道呢？”
……
雨漸漸停了，入江收起了傘。
強烈的喜悅漸漸淡去過後，琴子突然覺得不真實。
一切都太過如意，琴子覺得自己像是被上天眷顧的幸運兒一樣。
她使勁擰了自己的手臂：“好痛好痛……有感覺有感覺，不是夢啊……”
她喃喃自語。
入江被她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你在做什麼？”
琴子傻笑：“沒有實感……我還以為又在做夢。”
“因為，這很難讓人相信嘛，入江君會喜歡我這件事情……”
琴子本以為，要靠近入江，需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
琴子掰著指頭數數：“入江君，會不會太快了？我們就在交往了嗎？……——那個，入江君，我們算是在交往了，對吧？”
“很快嗎？”入江不覺得：“那，你覺得什麼時候比較合適？等那時再交往也不遲。”
琴子連忙道：“我隻是說說而已嘛，現在就很合適哦。”
入江向琴子伸出手。
“嗯？……”
“不是說沒有實感嗎？”入江用眼神示意她：“抓住我試試。”
琴子一時沒反應。
“不要就算了。”入江佯裝撤手。
“要！”琴子立刻抓住了入江的手：“要的要的！”
“抓到了。”她抬眼看入江，滿眼都是不可思議：“是真的。”
兩個人都笑了。
入江輕柔又熟練地調整了他們牽手的姿勢。
“呐，入江君，一般來說，兩個人在一起順序不應該是先一起約會，然後表白，然後，再約會，然後再牽手，然後，然後慢慢地越靠越近……我們順序好像有點不對呢。”
“順序換一下也沒關係。”入江道：“戀愛又不是做手術。”
“哦，這樣啊……”
“怎麼了？”入江聽出琴子話裡有話，而且目的顯而易見：“你想和我約會嗎？”
琴子點頭，試探性地問他：“可以嗎？”
“不久之後就是全國網球賽，從明天開始，網球部每天都有集訓。”
琴子立刻想出解決方案：“那，等入江君贏得全國網球大賽，我們就去約會吧，好嗎？我們可以去……”
入江沒說話，半眯著眼睛盯著嘰嘰喳喳的琴子。這家夥好像太興奮了，恐怕早已經在腦子裡把未來要做的很多事情計劃了好多遍。
“好嗎好嗎？入江君？”琴子說完，對入江眨眨眼，特彆期待。
琴子還想說更多，卻沒注意到腳下的滑坡，一腳踩了下去。連帶著來不及反應的入江狠狠地摔了一跤。
地上的雨水未乾，兩個人沾了一身的泥水。
看來一天的厄運還沒有結束，小直還在起作用。
“真是的……”入江站起來，身上的泥水讓他看起來很狼狽。
入江扶起琴子：“沒事吧？”
“好痛……”琴子也沒有大礙，她壓著嗓音，吃痛地喃喃道：“原來摔跤的痛楚比牽手更有實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