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故人與故衣

溫宜很快被乳母帶了下去，到了延慶殿，溫宜身邊伺候的人都換了一批，那個曾經在溫宜被喂安神湯時心疼糾結著想要阻止年世蘭卻迫於年世蘭的威勢不敢出聲的年輕乳母，也不知被打發去了哪裡。她大概是曾經伺候溫宜的宮人裡少數真心實意疼愛溫宜的人。

“聽說二月二就是妹妹的好日子，本宮先在這裡恭喜莞妃妹妹了，也恭喜和嬪妹妹晉位之喜。”除去多年的仇人，又有了溫宜在身邊，加上溫實初細心調理著身體，端妃的氣色明顯好多了。

“多謝娘娘。”甄嬛和陵容謝過端妃。

“外麵天氣還冷著，你們怎麼想起過來了。”

“心裡記掛著娘娘的身體，除夕夜娘娘也沒有出席家宴，如今得了空，天氣也好，就來看看您。”我微笑道。

得益於上次我找端妃給甄嬛解圍，端妃對我態度也算不錯，我這才和這位超長待機的娘娘有了進一步的交集。

年世蘭已去，端妃又收養了溫宜，延慶殿的待遇變得好了起來，裡裡外外都煥然一新了。我看見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一把琵琶，心頭一動：“眼見著端妃娘娘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有溫宜承歡膝下，想來娘娘這一手琵琶絕技也能教授給溫宜了。”

端妃看著琵琶，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若論琵琶絕技，純元皇後才堪稱第一人啊。”

“純元皇後？”我故作好奇：“我們年紀小，入宮也不過四五年，不像娘娘是王府中人，有幸與當時還是福晉的純元皇後一起生活。隻是我甚少聽宮裡人提起這位先皇後娘娘，也不知純元皇後是怎樣的一位奇女子呢？”

“純元皇後，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啊。”這深宮之中，能記得純元皇後的，也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位王府舊人了，除了皇後總是用純元皇後做筏子，很少有人會主動提及純元皇後。

“……隻可惜紅顏薄命，純元皇後誕下的二阿哥出生就沒了氣息，純元皇後也血崩，無力回天，臨死前還求皇上善待如今的皇後。”端妃滿眼的痛惜，將純元皇後的往事講述一番。

“皇上待純元皇後真是情深。”甄嬛聽了有些發怔。

女人總會對自己男人的女人們感到一些醋意的，如今聽到端妃講述了純元皇後昔年在王府裡與大橘伉儷情深的往事，甄嬛一定會被勾起好奇心，聰明如槿汐此刻也侍奉在側，自然會想到一些事的，甄嬛回去隻要稍加打探，就會提前得到大橘待她深情的真像。

“我原以為皇後娘娘與純元皇後姐妹情深，平日裡皇後總會提到純元皇後，還總會拿出純元皇後的舊物懷念她的姐姐，那些舊物聽說都被收藏的極為妥帖，聽內務府的人說，純元皇後的物品每個季度都要拿出來晾曬整理，內務府專門有人負責純元皇後物件的修繕縫補呢。”陵容很是驚訝：“卻不曾想皇後與純元皇後還有這樣讓人唏噓的一段。”

陵容對這些確實一無所知，如今乍聽到這些舊事，也是吃驚。

該說的該提醒的我都做到了，希望甄嬛謹慎些，能夠躲過純元故衣這一劫吧。

與端妃又閒話幾句，我們告辭離開，回去的路上槿汐一直都有些恍神，我想起還有甄遠道的事，順便也同甄嬛提了一嘴。

“姐姐如今有孕，甄大人和甄夫人不知道要如何歡喜呢。”

提起父母，甄嬛臉色柔和很多：“入宮以來，父母一直為我擔憂，也是我這做女兒的不孝了。”

“看姐姐聰慧過人，知書達理，就知道甄大人甄夫人是什麼性格的人了，姐姐自入宮以來，一直行事謹慎才走到今天，其中經曆過的層層算計我現在想來還覺得心驚肉跳。”雖然甄嬛有大女主光環籠罩，但是其中受過的苦楚，經曆過的種種險境也是實打實的。

“我入宮之時，父親便和我說，不求我大富大貴，隻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好，我也隻求安穩度日罷了。”甄嬛微微歎了口氣。

“如今姐姐受寵，甄大人又襄助皇上平定年氏有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甄家滿門，妹妹多句嘴，這樣的風口浪尖之上，姐姐更應該提醒甄大人行事謹慎，萬不要被人拿捏了疏漏之處啊。”

“多謝妹妹提醒，我一定會轉告家裡。”甄嬛知道我是真心為她好，也收下我這份心意。

碎玉軒已經修繕好了，甄嬛搬回了碎玉軒，大橘說以後碎玉軒隻讓甄嬛一人獨住，因此祺貴人隻能繼續待在齊妃的宮裡生悶氣。

“槿汐，我曾經問你，為何無緣無故對我這樣忠心，如今可以告訴我了嗎？”碎玉軒裡，槿汐值夜，甄嬛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

槿汐沉默不語。